“复合？”万语反问。好嘛，还是撞到了。

沉末感觉自己流汗了，他死死看着万语的眼睛，万语的神情使他琢磨不透，好像她还在发愣。

“呵。”万语突然释怀地笑了。“原来，我们就是走错了路。如果我们没有做明星，只是简单的认识，简单的谈恋爱，可能这会儿孩子都有了。”

没明白万语暧昧不清的意思，沉末没有说话。

“复合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万语闭上眼睛说出了这句话。沉末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万语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这双她曾经无比熟悉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摸过她的头发，紧紧地拥抱过她。“我为了忘掉跟你的八年，几乎废掉半条命。我曾经在每个你一走了之的深夜里无比后悔过，我他妈的就该打死你，把你的腿打断，打到你去医院，然后到处骂你，决绝冷漠不带一点泥水，让你在今后想起的我的日子里都无比恶寒。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你对不起我，你蓄谋已久，你权衡利弊，你把我的尊严摁在地上摩擦，最后剩下的全是我对不起你，我愧疚，但我错哪儿了？我没有错！我到底为了什么在痛苦？”

“你没有错”沉末嘴里喃喃自语。

上次分手可能就是沉末最后一次在万语眼中见到心碎了，因为她现在的眼中都是坚毅。就像一根钢针，扎在自己心里最疼的肉上。万语拍拍他的肩膀，“好马不吃回头草，回头咱也好不了。你出息一点！不要觉得自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旧衣服旧鞋换鸡蛋，没有啊，没有。我们爱的轰轰烈烈分的也该是彻彻底底。行了，收拾一下吧，我明天赶飞机。”

最后怎么自己越说越生气了！？

沉末看了万语一会儿，突然“噗嗤”一下笑了。“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认真啊？看来我真的对你伤害很深啊哈哈哈”万语越喜感，他的心越像是被火燎过一样。

“滚呐”万语追着沉末打，“本奥特曼真的杀了你”

两人追打了一会儿，都累了，躺在榻榻米上喝汽水。

“对了，我刚才想问你去法国干什么？”他问的时候心提起来了。“不关我的事吧？”

“美死你。”万语白了一眼，“二十岁的时候咱们不是一起去巴黎的情人桥上锁过一个锁吗？我想把它拿下来。对了，你的钥匙还在吗？我的已经找不到了。然后顺便散散心。等皈千言知道错了，我再回去。或者，我想开了，就分手了。”一提分手，她就窒息。

“我的不知道啊，我一会儿帮你找找吧。”沉末眼中失落了一下。

他如果能学会半分万语的强大，也不至于变得这么放不下。他失去了万语也跟着失去了自己，而万语还是万语。

她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自己。

国内的天气终于好了一些。

皈祁君正在安排飞行事宜，皈千言正捂着胃一脸难受。

“爸，是不是醒酒药喝太多了？”方洽扶着皈千言问。皈千言摆摆手，“没事，快登机”

“甜甜，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爸爸。”皈祁君把方洽叫到一边交代着，方洽握住他的手。“好，我知道了。”

“对了，”皈祁君掏兜，“这个给你”

“什么啊？口红？”方洽拿着的口红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色号啊？”

“不知道啊。就是开会的时候品牌方送的。本来没想要，但一看很多小姑娘都喜欢，就拿了一支。说是最新色号。”皈祁君低声说，他偷偷观察着方洽的神情。方洽笑了笑，从包里掏出来粉饼涂上，“嗯，好看。我很喜欢这种粉粉的颜色。不过你以后不要再搞这些啦，都是小姑娘弄得。让人家笑话，搞得我多讲究一样。”

“你不是小姑娘吗？”皈祁君问。

“哎呀，老了老了还不正经孩子在那边呢。”方洽笑着轻拍了他一下。

皈宝扶着皈千言上飞机，“爷爷，要不实在不行，咱们下一个更乖。”

“”

“万总让给我算了。我其实也很喜欢万总啊。”皈宝呲牙笑。皈千言皱了一下眉。“下个月，你去公司上班，夜店不要开了。”

“别啊我错了我错了”

“爸爸。”方洽上来，紧张地给皈千言看了看手机。“嗯这里显示，万语的身份证订了去法国的机票”

皈千言的喉结动了一下。“没有其他人的身份证同行吧？”

“你想问她的前男友？那没有。”方洽说。

“起飞吧。法国。”皈千言有气无力地说。摸了摸脖子里带着的戒指，他有些紧张。

皈宝跟方洽对视了一眼，方洽点点头，让机长改了航线。

皈千言拿出万语留在这里的手机，点开了相册。一张一张地翻着他们以前的合影。

有一张是他们万圣节的时候拍的，皈千言带着辛普森一家的头套，在万语脸上画猫咪胡子。当时万语捏着他的脸说：“可爱住了。你好可爱。”

皈千言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哪儿能说自己男朋友可爱呢？”

万语嘻嘻笑。

又翻了一张，是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万语戴着墨镜跟他去二手市场，她淘到了一台拍立得。万语兴奋地拍了不少照片，拍立得照片里是他们坐在地上打游戏的照片。动了一下手指，翻到了一段视频，是皈千言在篮球场跟丁煦打篮球的照片，万语的画外音：“哦帅”

听到她的声音，皈千言就感觉心脏被捅了一下。万语看着他的眼神，谁能说不爱？明明爱的很深很深。

这都好像发生在昨天。

他们怎么就不好了。

皈千言深深吐出一口气。

方洽把皈千言的手机拿走。“别看啦。休息一会儿。”

“甜甜。”皈千言捂着心口说，“到底是不是因为万语先提出分手了，所以我才会这样？以前一直都好好。我看多了生老病死，落叶归根，当然也明白万物都有一个轮回和起源，本应该很洒脱地面对这件事为什么？”

方洽让飞机上的佣人给倒上酒，“可能是因为您正好该在这个时候遇见她，就该是你们。您相信命中注定吗？”

“以前相信。”皈千言喝了一口威士忌。方洽优雅地喝了一口香槟，“为什么现在不信了？”

皈千言没有回答。

方洽一笑：“爸爸。我一直都相信，我跟祁君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我命中注定遇上他，喜欢他，恰好他又是您的孩子，所以我们在一起的还算顺利我也相信，小宝也是命中注定，选择了我做他的妈妈，选择了祁君做他的爸爸，他是个好孩子，让我和祁君有了幸福感，所以我们更相爱。”皈千言的神情，慢慢变得柔软中夹杂了脆弱。

“所以，可能万语就是您命中注定的那个劫数，打引号哦。只是辛苦您游历了八百年，才遇到。”方洽也是个十分感性柔软的人，就算是人到中年，也喜欢浪漫化地解说所有的事。

“哇妈你是表扬我了吗？我是你们的宝贝”皈宝打完游戏，凑过来挽着方洽的胳膊。

“就是你有时候不是很正常。”方洽说实话。

皈宝瞪大了眼睛：“妈我是你亲儿子耶”

方洽做了个尴尬的表情：“其实我有时候也怀疑过这个问题”

“什么？！”皈宝抓着头发大喊。方洽连忙让人给皈宝投喂牛排，“吃东西吧。”她才不会告诉皈宝她偷偷拿着他的做过亲子鉴定，在确定皈宝是皈祁君和自己的儿子之后，她和皈祁君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聪明的智商真得靠变异，两人就安心放手皈宝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妈，你什么意思啊？”皈宝并不买账。

方洽说：“你别多想，我跟你爸爸都认为，善良比聪明更重要。”她温柔地对皈宝说。

“是哦妈！你为什么说我不聪明啊！我学习那么努力，我还是全毕业的”皈宝一路上都在大吼大叫，皈千言靠在角落里，看着外面已经是晚上了，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万语。

想到这里，他喝了一大口酒。他不敢想万语是否是安全的，因为只要往这方面想，他就会疯。

坐在凌晨一点的街头吃着拌饭，万语发现这里的人好像不需要睡觉。她刷着微博，发现禁区这部电影爆了，票房口碑评分一路飙高，彭非洋也一夜之间从查无此人一跃上了明星势力榜。易冲获益最高，直接名利双收还得到了一大笔分红。

“我靠。看看我这眼光”万语窃喜。“小洋真棒啊看好看好”

刷了一下电影的官博，都是在夸万语的演技太吓人了。

她最后一身血污坐在台阶上抽烟真的吓到我了

明明是诡异地笑着举起手对着滕子屹嘲讽他是废物更吓人

总结一句话万总牛逼

她为什么这么好看，她连橘色的头发和身上的纹身都好看

她的口碑现在得到了一个大逆转。万语放下手机白了一眼，“真不爽，这帮墙头草。”沉末笑着给她夹了一片泡菜。“你还是挨骂吧，怎么夸你你倒不爽了？”

万语瞪着眼拿起手机：“我给你念一下哈。万语的演技就像是天地之间没有”

“停。我已经受不了了。”沉末拦住她。“我每天看花式表白已经够无语了，不要让我再看到了。”

“哈哈哈哈哈”

“a，是a吗？”

身后有人用韩语喊沉末，沉末下意识地把棒球帽扣到万语脸上。无论到什么时候，保护万语就好像生长在他的骨子里一样。

“您好。签名对吗？”沉末用韩语说。

粉丝看着万语，“这”旁边有女孩子。

“好好玩，再见”沉末不吃了，伸手拉万语走。

万语其实不在乎。可能是因为心里坦荡吧。

回沉末的家，在他的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万语直接去赶飞机了。

还好刘仲北给她打了一笔“巨款”，她才安心订了一张商务舱。

沉末一直送她到安检。“我说啊，”万语看着天还没亮全，“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我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

“还好吧。”沉末面不改色地说着谎。

他就算不好，也不会告诉万语。

“那就行。我在国内都没怎么看到你活动，还以为你不行了呢。好就行，不负你当时抛下一切非要出人头地的理想。”万语戴上棒球帽，对沉末说：“阿末，我们以后还是”

“没什么事就不要再见面了。”沉末先说。他看万语梗住，先笑了一下。“当然，如果遇到就像现在这种情况”

万语抢着说：“欢迎帮忙。阿末，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她和沉末，如果没什么事，这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吧。只是两人都不愿意把离别说出口，很多的遗憾说多了也只是伤害罢了。他们太了解对方了，正因为太了解，才知道这一刻有多强颜欢笑。

“嗯。”沉末点头。

我永远都是你的退路啊小语。永远都是。

“阿末、”万语看了看手机，“我该登机了。在登机之前，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昨天问我的问题是认真的吗？如果我们真的有复合的可能，你会复合吗？你想跟我复合是认真的吗？”

“你说什么呢？”沉末的表情极为嫌弃。

“死吧”万语轻捶了他一下。转身往安检口跑。

天亮了，机场的落地窗玻璃折射着阳光。沉末的眼中，此时此刻全是万语的身影。

就在万语要过安检的时候，她突然回头转身跑向了沉末

光正好落在她脸上，她好看到不可思议。

她向沉末跑来。

就在一瞬间，沉末看到了十七岁的万语朝他跑来了。她依旧是那么好看，依旧带着吸引人的生命力。瞬间的触电，回到了初恋。

我叫万语。你叫什么啊？

沉末。

听到了耳畔不自觉响起的声音，朝阳跟夕阳一样明朗。

万语的眼睛里都是让自己悸动的光，她扑进沉末怀里，抱了个满怀险些把沉末撞倒，沉末伸手紧紧抱着她。就像每一次的拥抱一样平常，心情却无法像平常一样。

“答应我小语，”沉末指了指她的眼睛，“这里面的星星永远不要熄灭。”

“好。”万语郑重地点点头。“我永远答应你。”

愿你抬头总是灿阳，永远不会有什么世事无常。

沉末该怎么告诉她，她朝自己奔来的短短十几米，囊括了他全部有关的青春的日子。

“阿末，拜拜”

万语放开他，明媚地一笑，转身跑去过了安检。

沉末释怀地一笑。心口暖暖的。

“是认真的。”

他轻声说。

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万语看了六个小时的辛普森一家。飞机降落的时候，她伸了懒腰。

外面的天气有点热，万语把卫衣脱了，围在腰上，她穿着一件吊带身材引得不少直男侧目。

戴上墨镜，万语搜索着打车软件。

“妈的，这里是怎么用的卧槽”抬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皈宝的身影。脑子飞速运转，如果皈宝在，那肯定皈千言或者来找她的人也在。

转身扎到了一旁的旅行团里，万语把墨镜拉到鼻梁，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偷地雷的鬼鬼祟祟。

“哇塞，小姑娘也是我们团的吗？”

一个大妈眼尖地抓着万语的问。万语敷衍地笑笑，“对啊对啊。”

“那怎么不戴帽子啊？长得真漂亮耶有男朋友吗？哎，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穿得这么暴露啊”

“暴露什么啊”万语不爽地说，“哪都没露行吗”她刚说了一句，转头的瞬间，突然发现皈宝不见了！

“他妈的”万语吓得转身就往出口跑。一旁的大妈还在纠缠：“哎哟，有没有说你长得像一个电影明星啦？那个叫什么来着就在嘴边长得凶的嘞一个小姑娘哎，你去哪里呀，一会儿不坐车啦”

“小宝？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下来。”方洽让皈宝从台阶上下来，皈宝眯着眼扫描着人群。

“我刚才好像看见万总了”

“什么？”皈千言上去抓着皈宝问：“在哪里？”

“啊好像看见了。干嘛，这里是巴黎耶，美女多得很，我难免认错了。”皈宝撇撇嘴。

皈千言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种万语就在身边的预感。

打车到了这里情人桥，万语把头发扎起来，寻找着她以前和沉末安装的锁。挨着匆忙地找了一遍，万语越着急越找不到。直到她转身问了一旁的商贩，才知道这个桥在大前年因为上面锁了太多的情人锁，被压塌了。现在的锁都是新的，以前的锁被搬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站在桥上，万语点上了一根喜乐牌香烟。

“呵呵呵”她无奈地笑了。

原来，他们的结局早就有了答案。

“万总万总在哪儿呢”

身后一毛，万语听到了不该听到了的声音

她撒腿就跑。

完了完了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样面对皈千言啊啊啊啊

“万语你别跑”

她听到了皈千言的声音。

想都没想就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往凯旋门处开。司机提醒她现在有活动游行，会堵车。但万语要的就是人多。

“快，快跟上去”皈千言带着皈宝转头上车，让他们的车追上万语的出租车。

“爷爷，万总像是个走极端的人啊，你别逼得她走极端啊”皈宝大喊。皈千言着急说：“她走极端也比在外面这么危险强啊甜甜，你换我来开车”

方洽拒绝：“不用。我能追上，爸爸你忘了我当年在秋名山的事了吗”她说着就是一个打弯。

“啊妈！！！”皈宝一声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