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隔离期满,苏珊这一行人从首府NN市回到单位所在的县级市报到,照例做一轮全面的检查,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女儿飞奔过来,“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外婆好想你。”
“真的?妈妈也想你们,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外婆的话?”苏珊搂着多日不见的女儿,在她小脸上亲了又亲。
女儿嘟嘟小嘴:“我当然乖啦!你把大灰狼打跑了吗?那些生病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好了吗?”
“当然啦!妈妈是超级无敌的圣斗士,把那些坏蛋都赶跑了。”苏珊放下女儿,让她到房间里自己玩一会。四岁的女儿乖巧懂事,从不在自己的工作的时候过多打扰,这全都得益于母亲的悉心教导,苏珊都不知拿什么来报答她。
母亲打开苏珊的行李箱,整理苏珊带回来的衣物,做母亲的什么时候都想为儿女多做点事,苏珊的妈妈也不例外。苏珊拉过母亲的手:“妈,你先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等母亲坐好,苏珊把这个月发的奖金和援鄂的奖章放到母亲手里,“妈妈,让你担心了。”
“这是你的工作,妈妈能理解。”母亲对自己总是这样宽容,她每日的担心全都不说。
“妈,还有件事没告诉你,”苏珊停顿了一下,“莫默她……莫默她走了,在WH的时候”,那次打错电话之后,苏珊再跟妈妈通电话就不再提这件事,也是怕她担心。苏珊靠在母亲的肩头小声地抽噎,母亲抹着泪说:“多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
女儿拖着一个装满布娃娃的袋子从房间出来,“妈妈,你看,这是蔡叔叔给我买的玩具,有小熊、小狗,还有……”女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苏珊和母亲连忙擦干眼泪,母亲解释说:“你回到NN市以后,小蔡来过一次。他说外面都在隔离检查的,怕我出门买菜不方便,就买了米啊,油啊,菜啊的拿过来,还给小雅买了这袋玩具。我有给他钱的,他又塞了回来。”
母亲一辈子都谨小慎微,最怕别人说闲话。苏珊相信她不是在贪小便宜,更何况是蔡中兴家的小便宜。苏珊安慰不安的母亲:“妈,我来处理就好了。”
“珊珊,这么多年他还记着你,要不………”
“妈,你想什么呢?不可能的事。”
“唉!”
“妈妈,我们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好吗?”
“好,你觉得好就好。”
晚上,苏珊点开蔡中兴的微信号,大概算一下他给家里买东西花了多少钱,按数额给他发了个红包。这个页面里只有他这一年多来的自言自语,苏珊的这个红包算不算是一种回应?
苏珊正要退出页面,对方却发过来一个红包,下面还有一行字——“欢迎你回家”。自己发的红包他没收,反倒又发一个红包过来,再说自己回的是自己家,又不是回他家,用得着他欢迎吗?脸皮真是越来越厚。
苏珊不是讨厌他,只是觉得错过就错过了,各自安好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呢?多年前的旧账,早已经算不清谁欠谁,即使欠也早该烟消云散,无处可寻了吧。
苏珊被记忆强行拉到十年前。那样美好的青葱岁月,匆匆就过了。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呢,怎么就过了?书念完了,那段日子也拉上了帷幕。
苏珊心疼那几年时光里的自己,也心疼蔡中兴,没能好好对自己,也没能好好对他。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无论如何,他们两个谁都回不去了。
苏珊再打开手机,弹出来的是春姐的信息。
“珊珊,我的婚期又要推迟。”
这次疫情来势汹汹,可不是要推迟?苏珊给他发了两句好话:好事多磨,好景不怕等。
春姐:是冰冰,她从武汉回来一直检测都是阴性,今天转阳了,她被确诊为无症状感染者。和她同一批的援鄂医疗队成员都在隔离。
冰冰是春姐的未婚妻,是市里另一家医院的儿科医生。两人本来打算国庆领证办酒席的,证是领了,可酒席是一推再推。再碰上这次疫情,恐怕是要推到年底。
苏珊:冰冰身体怎样?有哪不舒服吗?
春姐用力地敲出一行字:无症状,无症状。
苏珊关心则乱,都傻了。
苏珊:你呢?也在隔离吗?
春姐:她从武汉回来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呢!
苏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春姐:会的。
此刻的苏珊又想起了莫默,我的莫默啊!等疫情一过,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看莫默的父母,今后自己就是两位老人的莫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