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民说完把车开出车库。
你是老板,你说的都对。苏珊乐得轻松,闭上眼睛靠着椅背补补觉。
“嗨!嗨!嗨!上班时间睡觉,扣钱!”林成民越说越起劲。
苏珊听到“钱”字,一个激灵睁眼看着前方。别人是见钱眼开,她是听钱眼开。现在,钱是她的主要生活内容。
“你要从熟悉路况开始学习,总不能一直是我给你开车吧?”
这大城市里除了正在修的路,哪条路的路况不好?不都一样的水泥路,没坡没水塘的。从林姐家出来拐两个弯就是医学院所在的路,路都不用记。
但这些话苏珊只敢在心里想。
“好。”
林成民唬住了苏珊,心里憋着笑。
深秋的风从车窗吹进来,夹着泥土和花草的味道,吹走苏珊的睡意。这是她入职的第一天班,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在爱优医院正门口,林成民把苏珊放下来。快到医院交接班时间,上班的同事三三两两地赶来。他们看到苏珊从林成民的车上下来,侧目议论的不在少数。
苏珊意识到林成民特意送她这一趟的意义。医院的名字叫“爱优”,是优优的优,可见卢总把林姐放在心里极高的位置。
这间医院很可能在林姐名下,而林成民是林姐的弟弟,医院里的高层领导恐怕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这一送恐怕是在给那些能左右苏珊工作的人提示或警告。一阵风吹来,苏珊打了个冷颤,感到一丝不祥。
林成民早上没课,为了送苏珊起得太早,还困着呢!他掉了头开车回家补觉。
“苏珊,你的岗位是到导医台接待入院的患者。”人事科的张科长说道,“江小曼,你到后面的住院部找护士长,她负责安排你的工作。”
“谢谢张科长。”两人说完分别到自己的岗位上报到。
苏珊换上医院的护士服,浅蓝色的底布在袖口和衣领镶了一圈深蓝的边,上身是七分袖的上衣,下身是五分的短裙。
苏珊在门诊一楼导医台,还要挂上一条红绸缎绥带。如果不是戴着口罩,她真把自己当礼仪小姐了。
苏珊以为领了个闲职,谁知道一早上下来,她连口水都没喝上。
“医生!医生!帮忙推个轮椅过来!”一位家属把车停在门口,叫着苏珊。
苏珊推来轮椅,和家属把患病的老人扶出车子坐好。老人体重过高,两人连抱带扛的,累得够呛。
“护士,这里有人尿在座椅上,快过来清理一下。”
苏珊查看老人手上的纸质环,通知住院部过来领人。再通知清洁工过来清理消毒椅子和地面。
“护士,你们这的疗养院收费太贵了,能少点吗?”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用手指敲着导医台说。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患者的家属?是哪部分的医疗费用不清楚呢?”苏珊问。
“我爸还没来,我来咨询的。”
“您看一下我们疗养院的服务内容及收费标准,您可以选择适合老人的服务项目。”
“我看过了,可你们这哪项都贵!”
“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带您参观一下疗养院的环境及服务。我们的环境舒适卫生,每个房间最多安排两名患者,每个病房都有专人护士负责。”
“好,带我看一下!”
年轻人跟着苏珊来到后院。这是个独立的院子,很大,院子的中央是一个大莲花池。
池子上有雕梁画栋的回廊,池子周围是垂柳,长长的枝条探入水中。垂柳下随意摆放几块近圆形的大石头,上面都刻着蕴涵哲理的名人名言。
木质的长椅被固定在绿色草地上,有几位穿戴整齐的老人坐着聊天。池子一角的亭子里还有两桌人在下棋、玩牌。
苏珊带着那位年轻人观看病房、娱乐室、图书室……
他不再跟苏珊讲钱的事,他认真地问了几关于护理老人方面的问题。
苏珊给了他具体可行的护理指导,他满意地给他父亲预约了病房。
……
苏珊在导医台站了足足一个月,然后被调到疗养院里护理住院疗养的病人。
苏珊在疗养院里时常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独来独往,他经常坐在水池边看书。
一天午后,苏珊问护士长钟姐:“钟姐,我在疗养院里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患者,身体挺健壮的,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住疗养院了?”
“他可是英雄!听说他从特种部队复原就开始做缉毒警察,在敌方做了十几年的卧底。”
“他受了很重的伤吗?”
“腿上有枪伤,早就治好了。现在治的是心理疾病,当了十几年别人,现在做回自己,还不能适应。你想啊,他每天都在狼窝里住着。要时刻保持警惕、伪装迷惑敌人,又要往回送消息配合行动……这样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有的人甚至会崩溃发疯,还有的人自尽。”
苏珊对“英雄”的敬意油然而生,家国的安宁是无数英雄用血与命筑就。无论是谁生活在这个国家都应该感到满足。
苏珊第一次亲眼看到电影里演绎的真实英雄,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很安静,也很随和。
这个职业的保密规格非常之高,院里的医护人员也要保守患者秘密及个人隐私。
“英雄”过去的姓名年龄地址无人知晓,没有人知道他从哪来,也没人知道他将到哪去。现在的他是个全新的人,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当然还有新的人生。
“你好,**先生。这是你的药,请在晚饭后按时服用。”苏珊把“英雄”的药盒和开水放在他的餐桌上。
“谢谢!”他放下手里的书,笑着接过。
“你在看什么书?”
“流行小说,看着打发时间的。”
“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的,有的写得非常有趣。你平时也喜欢看书?”
“上学的时候很爱看,现在工作忙,没什么时间看。你忙你的吧!”苏珊不敢打扰他太多,说罢忙别的去了。
后来,康复的“英雄”换了一份文职的工作,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没有人再去询问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