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坐在林成民身边，她从余光中觉察到别人对她的关注，那些目光里有惊讶羡慕的，也有嫉妒等着看她笑话的。她挺直腰板，把目光投向台上。

演戏都这么辛苦，要真成林成民的女朋友，还不被生吞活剥了。她在医院呢也听过卢慧和林成民之间的风言风语，但她不信。

卢慧在亲人跟前是个娇小姐，在公司里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办起事情也有卢总的几分魄力，绝不是泛泛之辈。

“珊珊，第一次来参加公司的年会，还适应吧？”卢慧对苏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话也降低了几个声调。

苏珊笑着说：“还好，只是没想到卢胜集团的规模这么大，来了这么多人。”

“你要多出来走动，不要老是呆在家里。今天来的只是一小部分的员工，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一个刚入职的护士，对公司的事一窍不通。要不是今天站在林成民身边，谁会认识她。她也不打算在公司里混人脉，公事公办多好！

“我和珊珊都是学医的，不打算去公司上班，在医院里做好本职工作就好。”林成民听出了卢慧暗示苏珊没见过世面、见识短，他抢着说了一句。

“你还真是护短啊，我这也是为她好。早晚都要面对的事，多认识几个人不是坏事。”

“珊珊只要认识我一个人就够了。”林成民把卢慧怼得无话可说。

苏珊掐了一把林成民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或许卢慧只是好意提醒，他这一怼反倒把苏珊放到卢慧的对立面。

讲话过后，宴会开始了。

林成民和苏珊被安排在几个中层领导中间，有一个人是他们两人都熟识的——花代国。

“林少，我敬你一杯。”花代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成民感恩花代国曾救他一命，但花代国之后在公司的表现着实让人不耻。除了那次撬电力公司老总的墙角，平日里无所事事，他还拿客户的折扣，因为数额不大，姐夫训斥他几句也就算了。

前不久又听姐夫说，花代国私自把儿子破格提拔到管理层，被姐夫撤回了调令，他心里一直愤愤不平。

“花叔，你客气了。”林成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其他中层领导看花代国做了表率，也纷纷向林成民敬酒。

“我不在公司任职，你们放心吃饭喝酒，不必跟我客气！我先干为敬。”林成民说着几杯酒下肚。

酒过三巡，台上的表演到了高潮部分，台下站起来欢呼叫好的不在少数。

“苏小姐，你人漂亮，唱歌跳舞样样精通，怎么不上台表演个节目？让我们也开开眼界。”花代国说着，还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这分明是在暗示苏珊在酒吧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可忍孰不可忍！林成民拍着桌子站起来：“花代国，我敬你救过我一命，你别太过分！”

“算了。”苏珊拉住林成民的手说，“清者自清，我做事坦荡荡，没什么不能在人前说的。”

“你还记得我救过你一命！你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你那个姐夫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是我，他能有今天！忘恩负义的家伙，什么东西！我呸！”

花代国豁出去了，本来想趁着这两年还没退休，给儿子活动活动，捞个分公司的部门经理给他。没想到卢胜一点面子也不给，儿子经理的职位说撸就撸。

花代国的大嗓门引来众人的“注目礼”，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台上的歌舞只有伴奏在空气里有气无力地回旋，跳舞的演员都看着抢了他们戏的两人要如何发展剧情。

林成民上去就给他一拳，花代国一闪重心不稳，连人带椅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巨大的声响像个闷雷炸开。

苏珊想要拦住林成民，被他一把拉到身后。

花代国从地上爬起来，就被身旁几个人拦住，团团围在中间。他嘴里叫嚣着：“你们别拦我，让我打死这孙子！敢跟老子动手！”

他使劲拨开人群，围住他的人越来越多。他怒不可揭发了狂似的，连踢带踹，嘴里喊：“你们都是卢家的走狗，早晚会和我一样的下场，等着看吧！”

保安把花代国带出会议室，放在酒店的门口。

会议室里的议论声四起，有说花代国的，也有说林成民的，还有说苏珊的。

“这个花代国唯恐天下不乱，年会上来这么一出。我看他是混不下去，故意来挑事的。这种害群之马早该清理出去，还留着过年。卢总就是心太软。”

“花代国再怎样不对，林成民都不该动手。一个大股东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员工动手，也不怕寒了大伙的心。”

“别人都说林成民离经叛道，脾气还不好。我们还不信，看来是真的。那一拳打得这样重，要不是花代国躲开，恐怕肋骨都要骨折。”

“坐旁边的人都说是那个叫苏珊的引起的，她原来在酒吧卖过唱。花代国叫她上台表演，她不肯。所以才闹起来的。”

“红颜祸水啊！”

“第一次来参加年会就闹成这样，她还真有本事。”

“这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

主持人在台上宣布宴会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歌舞又重新上演。台下热热闹闹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其实很多人都明白，花代国在卢胜集团的日子到头了。

宴会结束，苏珊开着车带林成民回家。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被打的是花代国。”

“我是说你刚才可以不动手的，为什么忍不住呢？这可不像平常的你。”苏珊打着方向盘说。

“他说了那些混账话就欠打，可惜我没打着他！”

“这么多人在场，你不该动手，影响不好。再说，你将来是要拿手术刀的，万一伤到手怎么办？”

看到苏珊担心自己，林成民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知道担心我了？心疼了吧？”

这话苏珊不好接，“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跟卢总和林姐交代吧！”

“顶多被骂几句，又不会把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