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中兴开着车送卓琳琳回家。在靠近这条穿城而过的江边小道，蔡中兴把车停在路边。

“下车走走吧！”蔡中兴对卓琳琳说。

这个桂北的小城年下总是细雨绵绵，今天也不例外。卓琳琳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没几下，围巾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珠，连细长的睫毛上挂了几串。

“今天开心吗？”蔡中兴冷冷地说。

“当然开心，第一次去你家就见到这么多热情的长辈，每个人都特别好。”卓琳琳面露喜色。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他不忍却不能不说。

蔡中兴的话让卓琳琳摸不着头脑，“什么最后一次？”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去我家，一年之约到期了。你要是觉得我还欠你，你说个数，我决不还价。”蔡中兴发出最后通碟。

卓琳琳怔住，脑袋嗡嗡作响。她上一刻还在天堂，刚出蔡家的门就一脚走进地狱。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卓琳琳几乎是喊出来的。

“一年前我已经告诉你答案，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坚持一年之约。耽误你时间也耽误我的。”

“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

“错的不是事，是人！我没办法喜欢你，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钱？难道只是为了补偿我吗？”

“是！”蔡中兴被她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把话说绝。

这话像一把刀子插进卓琳琳的心里，她眼前一阵眩晕。她伸手想扶住一棵树，没扶着，直挺挺地向后仰下去。

蔡中兴赶紧扶着她，她蹲着休息了一会，缓过神来，用柔弱的语气说：

“你不能这样对我，太绝情了。我哪里比不上珊珊了？”

“珊珊是我的微风，她不在，我就是一潭死水。”

“蔡菜，你的家人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他们有多喜欢我，你也看到了。”卓琳琳的努力不能白费，不到绝境她决不放弃。

“我不喜欢，谁喜欢都没有用。”蔡中兴的直男癌犯了，字字正中要害。

“蔡菜！”卓琳琳站起来。

我将真心望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一个俊男一个美女，像两尊雕像。

蔡中兴的表情凝重决绝，目光里空无一物。他两手插在口袋里，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江面。夜深了，路灯也并不光亮，江面黑漆漆一片。

卓琳琳望着他，两行清晰的泪痕把妆弄花了。一个梨花带雨的大美女站在蔡中兴面前，他该怜香惜玉的，可他却无动于衷。

卓琳琳绝望了，用冻红且麻木的手擦干眼泪，“送我回去吧！你自由了。”

“谢谢！”

蔡中兴的这句谢谢，卓琳琳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谢谢我不再纠缠你吗？还是谢谢我不要再爱你！

蔡中兴担心卓琳琳做出什么太过激动的事情来，一直守在她家楼下直至后半夜。车子里放着苏珊爱听的歌，就好像苏珊还在他身边。

卓琳琳大过年的，不出门，也不吃东西，人日益憔悴。她的父母急坏了，问她话，她也不回答。

卓琳琳想了好几天，她给小爱打电话。

“琳琳，新年快乐！”

听到小爱的声音，卓琳琳开始抽噎。

“琳琳，怎么了？”小爱关切地问。

“小爱，蔡中兴不理我了。他不让我呆在他身边，还说了特别绝情的话。”

“他说什么了？”

“他说不喜欢我，叫我不要再去找他。还说……让我开个价，他说的什么话啊！太难听了！难道我是因为钱才喜欢他的吗？”卓琳琳说得声泪俱下。

“琳琳，不哭。把他当成过去式，好不好？”小爱看卓琳琳一路走来也是委屈，试图安慰她，“你看看你，要学历有学历，要脸蛋有脸蛋，是蔡中兴有眼无珠。”

“可我就喜欢他。”

“可他不喜欢你！”

小爱的话像一瓢冷水浇在她头上，她转念一想，苏珊不是蔡中兴的微风吗？那就让这股风不要再吹。

卓琳琳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苏珊，这股风无处不在，她两年的苦心经营都敌不过这股风一吹。

“小爱，我知道我哪错了。”

“真的吗？感情上的事不能勉强，你能想通就好。”小爱为好友能走出感情的困境而高兴。

“小爱，我还有事要忙。下次再聊咯。”

“好，你忙吧。”

卓琳琳挂掉电话，打开通讯录，寻找可能和苏珊有联系的人。六度空间理论有说，世界上任何两个陌生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6个，何况她和苏珊本就相识。

过完年，苏欣赶回省外的大学。她在网上订到了高铁票，站点就在*市。

每年的春运都是老大难的问题，苏欣拖着行李箱挤在人群中。她排长队取票，现在又要排长队过安检，等会还要排更长的队检票上高铁。

候车室外面的气温不到十摄氏度，可室内又闷又热，已经有人解开大衣拿手上的东西扇风。

苏欣162的个子不高不矮，因为长得白净漂亮，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她戴着奶白色毛线帽，乌黑的长直发梳得整齐，从肩上披到腰间。

不时有人往她这边望，她从余光中发现一个人，从她排队取票的时候就跟着她。她提高警惕，也看看对方长什么样。

苏欣看到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他发现到苏欣也看着他，没有转移目光，而是冲着苏欣笑了笑。

苏欣没和他笑，而是瞪了他一眼。

上了车，苏欣看到那个跟踪她的男生就坐在她附近。

“嗨！你还记得我吗？”那个男生和苏欣打招呼。

苏欣摇着头，猜他可能是某个高中同学，因为高中分了文理科，大家都要分班后再重组。

“我是蔡中兴的表弟董昊，我去过你家砍甘蔗。”

听他这么一说，苏欣似乎记得有这样的一个人。可是姐姐和妈妈已经和蔡家划清界线，她也不想再和蔡家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苏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