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了半，沈卜芥这才开始动手，空明已经将雪化成雪水，摆放在一旁，他好奇地看着沈卜芥动手。

两人围炉，加炭，生火，扇风，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总体步骤没有出错。

倒入雪水，放上茶叶，想了想，又往里面丢了储姜、枣、枸杞、橘皮、茱萸……没过多久，茶汤已沸，沈卜芥率先给空明倒了一杯，杯子与平常的不一样，用的是秋操杯，杯子整体宛如盛开的荷花，花蕊作为器底，花瓣则为器身，花梗作为器柄，相互映衬。

杯身为粉色，为下深上浅的渐变，纹路清晰釉色娇嫩可爱荷梗的翠绿如墨彩般点缀其中，杯中茶形状纤细，汤色黄碧，清澈明亮，飘着枸杞、橘皮……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还带着点红枣的清甜味。

窗外的阴沉沉的，雪花飞过，落在屋檐，扑在树桠，案上茶烟袅袅。

沈卜芥黑黝黝的眼睛中满是期盼，这是她第一次煮茶啊！

空明闻着这个味道，觉得应该会很不错吧，就尝了一口，“咳咳……”本该唇齿留香，味醇甘鲜的茶汤，此时却……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吐出来有失观瞻，强忍着咽了下去，胃里一阵翻涌，被他压了下去。

沈卜芥眨眨眼，“怎么了？不好喝吗？”

空明的脸因刚才咳嗽有点泛红，看起来特别可爱，“要不……你尝尝？”

沈卜芥狐疑地尝了一口，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噗……”又甜又酸又咸，五味杂陈。

沈卜芥无法接受，“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书上就是这么写的，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空明安慰她，“也许古人和我们的口味有所差别吧。”

沈卜芥垂头丧气，将茶直接泼到窗外，滚烫的茶水融化了白雪，橘皮、枸杞、姜、葱，都落在残雪上，看起来十分凄凉。

沈卜芥用了除尘术，将书房打扫干净，空明陪着她一起将茶具清洗干净，放回仓库。

沈卜芥对煮茶失去信心，回到书房，郁闷了一会儿，也就放下这件事了。

空明道“你先要哪本书？”

沈卜芥愣了愣，这才想起之前空明禾遇给他勾了重点的事情，想了想，“国文吧。”

空明在自己一大摞书中抽出一本，递给她。

沈卜芥接过，笑道“谢啦”

空明笑了笑，在桌子上铺开一张洁白的宣纸，他想到刚才雪中观竹的画面，研墨提笔。

雪和竹子，都是世间清雅之物，当他们相遇的时候，便成了笔下最美的风景，纯白如素，不染尘俗。

笔在宣纸上勾勒着，脑海中自动浮现一首诗。

飞雪有声，惟在竹间最雅。山窗寒夜，时听雪洒竹林，淅沥萧萧，连翩瑟瑟，声韵悠然，逸我清听。

沈卜芥简单翻了翻空明的书本，里面勾画笔记都做的十分认真，国文她已经复习了几遍，对着空明的书核对一遍，又默默背诵知识点。

国文这门课，及格非常简单，但要想考出高分，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沈卜芥复习国文复习地差不多了，就开始攻略博物志了。

一看到这本书她就有点头疼，实话，她很喜欢这门课。

这本书中描绘的凶兽习性、奇花异草、风俗特点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恢诡谲怪的世界，这个世界仿佛一张画卷，现在在她眼前慢慢展开，而她，清楚的知道，有一，她也会成为画卷中的一个人。

但要考试，沈卜芥就很愁，其实也不止她一个人愁，所有要考这么课的人都愁。

其他课程或多或少在考试前先生都会划出大概的考试范围，但博物志没有，陆湛全本书都是范围，也没有重点，全书都是重点。

学生们抱怨时，陆湛就会，难道以后你们游历时遇到的凶兽会按着我勾的重点出现吗？

一句话，把她们堵的死死的。

这都是关乎她们性命的大事，遇到凶兽时，凶兽的形态、脾性、弱点都了然于心，生还的可能性是大很多。

所以学生们抱怨归抱怨，复习、学习是一刻都不敢马虎的，现在一个不注意，以后就会丧命。

开窗尽见千重雪，雪未消时月正明，风雪漫而落，多了几分寒意，地之间虚白一片，沈家院中已亮起烛火。

李写意、吕秋、沈卜芥、空明四人坐在饭桌前，桌上摆着精致佳肴，却没人动筷，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眉宇间尽是焦急之色。

李写意拿着广文牌发了几条消息，沈知行也没有回复。

沈卜芥伸着脑袋问“娘亲，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李写意放下广文牌，压下心中担忧，揉了揉沈卜芥的脑袋，柔声道“等会儿就回来了，估计是阵法堂有事，耽搁了，你们都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他就回来了。”

沈知行很少到吃饭的点还不回家，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来，心中不急是不可能的。

李写意没了胃口，吃了几口饭菜就放下筷子，“我去阵法堂看看。”

她刚走到门口，沈知行就一脸喜色的推门进来，和李写意撞了个满怀。

沈知行急忙伸手将她扶住，沈卜芥高胸冲他喊，“爹，你回来啦！”

沈知行咧开嘴朝她笑，牵了李写意的手坐进饭厅，吕秋从厨房盛了碗饭给他。

沈知行扒了一口饭后才笑道“我们组的实验论题解决了，现在能完整做出一个可供使用的傀儡了。”

李写意为他感到高兴，想想又拧了他腰上的肉一把，“阵法堂有事为什么不发个消息给我？”

沈知行疼的龇牙咧嘴，止不住叫唤，“哎呦呦，疼疼疼，松手松手，这不是太忙忘记了嘛！下次一定发，一定发啊，别生气哈，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李写意收了手，撇过头去，“吃饭。”

她拿起自己的筷子，沈知行献殷勤似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这个好吃，多吃点。”

李写意低着头，唇角弯起了一个弧度，抬头时，眼眸中还满含笑意。

两个家伙倒是看得起劲，沈卜芥很少见她娘这样，觉得还蛮有趣的，不过她也不敢老盯着看，被她娘发现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