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面看着那璀璨的星河,绚烂又震撼,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浩瀚星海,遥远的恒星所散发出凝结亘古岁月的光芒,心里涌出来的熟悉感让她几乎落泪。
她仿佛在光芒中看到一个小女孩躺在屋顶之上仰望繁星,每一天,每一夜,不曾停歇,慢慢地近了,那陌生的容貌,苍白地毫无血色的脸庞。
小女孩儿似乎察觉到时空另一端的凝视,忽然侧过头,也静静地凝望着她。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禾遇就感觉到自己被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锁定了,眼眸中流淌着无尽地眷恋与不舍,让她心如刀绞。
“啊!”禾遇忍不住惊呼出声。
沈卜芥猛地坐起身,看到禾遇直挺挺跌坐在地上,她微微皱眉,禾遇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吗?怎么出来了?
她飞身下了屋顶,禾遇还愣愣地盯着浩瀚星河,女孩儿已经消失不见,刚才她看到那一切仿佛只是她的一场幻觉,可胸膛中起伏跳动的心脏还隐隐泛着痛楚,提醒着她,那真实存在过。
沈卜芥伸手扶起她,关切道“怎么了?”
禾遇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我……我看到天上有个女孩儿的脸。”
沈卜芥抬头仰望苍穹,满天繁星闪烁,什么也没有,不过这是幻境,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她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神色,非常平静,“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禾遇的身子都在不住颤抖,沈卜芥将她扶回房间安顿好之后就离开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比如,如何离开幻境?
禾遇蜷缩在床上,棉被罩住了她,带来了几分暖意,刚才那张脸,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反应,还有,为什么沈卜芥听到她说的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表现得那么反常?
她想起来了,沈卜芥在院子里怒吼的时候说浮桐国?禾遇仔细回想,还有东坊,身份玉牌,灵力,修炼,法术,她非常敏感地捕捉到沈卜芥话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
然后进行分析,身份玉牌应该就类似于华夏的身份证件,浮桐国,是一个国家的名字吗?好奇怪的名字,她只在城里听过洋人说美国、日本、英国,倒是没听过有什么浮桐国。
灵力,修炼?又是什么?还会法术?类似于果冻的触感,难道她是神仙吗?
把自沈卜芥出现后的信息一一进行归纳,禾遇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个她带回来的女孩儿很有可能不是人,或者说是不同于自己这样的人,而是来自浮桐国,那个国度的人能修炼,会法术。
她透过窗户看向夜色幽茫的天空,这世间,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吗?
晨曦初露,霞光漫天。
沈卜芥在禾遇起床后问她能不能今天带自己去城里走一走。
禾遇吃着面糊糊,点点头,“不过我得跟老秀才说一声。”如果今天去城里的话,应该是没时间学认字了。
“行。”
早饭照旧只有禾遇一个人吃,自从昨天晚上经过禾遇自己的一番分析,得出沈卜芥不是人的结论后,她也就对沈卜芥不吃不喝不睡觉的举动视而不见了。
禾遇带着沈卜芥往老秀才家走去,早上出来的人还挺少,沈卜芥没再像昨天一样被当成猴子围观,老秀才起得挺早,老人家睡觉睡得浅,睡眠也短。
禾遇走进老秀才家里跟他说了今天要去城里的事儿,老秀才给她塞了几个铜板,让她去城里买点东西吃,禾遇推辞不过,也就收了。
沈卜芥站在门外打量着云水村,等禾遇出来后一起往村口走去。
今天看到的路又与昨天不同,沈卜芥昨天一个人来看的时候明明只有一条路,现在看到的却是两条。
禾遇看到沈卜芥站在原地一脸凝重的样子,惴惴不安道“有什么问题吗?”
沈卜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头,淡淡道,“走吧。”
禾遇不明所以,挠挠头带着沈卜芥一路往前走。
路上景色一如既往地萧条,冬日也难得看到绿色,凛冽的寒风刮得禾遇脸颊发疼,脖子直往衣领缩。
沈卜芥见了,随手布置了防护罩,无色透明,禾遇自然是看不见,但是她能感受到寒风像是被什么隔开来一样,她偷偷地看了眼沈卜芥,心里想着有法术可真方便呀。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看到城门,城门并不巍峨,反而有点残旧,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一路上也并不是顺顺利利的,和土匪在路中间打劫,行人衣衫破败,脚上的鞋已经失去最初的模样,一个妇人挑着两个箩筐,一个筐子里面装着瘦骨嶙峋的孩子,另一个筐子里是挑着的是贩卖的竹编。孩子的脸上满是脏污,眼睛在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脸上显得格外大。
沈卜芥从未见过如此凄惨的场景,毫不犹豫地出手教训了拦在路上打劫的和匪徒,换来了禾遇崇拜的眼神,那是对力量单纯的渴望和对强者的崇敬。
城内要热闹许多,扶老携幼,男女各行,男子多穿长袍,女子大多裹着小脚,走起路来不是很稳当,当时沈卜芥还有些好奇,为什么那些女子的脚是那个样子的,也太小了吧,后来禾遇告诉她那是清朝还在时就裹上的,现在国外西方的思想传进来,那些自诩从海外留过学,思想先进的“新派”家庭就不让女孩儿裹小脚了。
至于劳苦的农民大众,从来不会有这个烦恼,裹上小脚还怎么干活?
沈卜芥在这里看到了社会的各个阶层,禾遇一边给她解释,架在眼睛上的玻璃片框架叫眼镜,那是留过洋的先生戴的,他们大多西装革领、文质彬彬,也有身着军装将星闪耀的军人、辛辛苦苦拉车肩上搭着一块白布的人力黄包车,饥寒交迫瘦骨嶙峋的乞儿。
她在人潮涌动的街上看到一位妇人乞丐,背着孩子进行乞讨,阳光射入眼,妇人把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孩子被她绑在怀里,哭闹不止,满脸愁容的她衣衫褴褛,跺着跛子脚,偶有身着云锦旗袍,披着皮草的年轻姑娘给她们面前的碗里丢上几块铜板,妇人都会跪下来感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