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在一个摊子上买了几本佛经，是残卷，他打算上学时到藏书楼去找找有没有原本。

穆流光左顾右盼，沈卜芥知道她是在找符笔，符箓师最重要的工具就是符笔和朱砂，朱砂可以用妖兽血代替，妖兽血画出的符箓效果要比单纯朱砂画出来的要好。

当然，这是在同样条件下，比如高级符箓师用朱砂画的就能比低级符箓师用妖兽血画的好，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跟是朱砂还是妖兽血画符没啥关系，主要看技术。

技术不好，就是给你龙血，也是白瞎！

林述安拉着空明又不知道晃到哪里去了，沈卜芥陪着穆流光到处看。

终于在一个摊子上买到一支合心意的符笔，那支符笔的笔管呈暗金色，上面刻着许多繁复的符纹，很有质感，看起来跟沈青黛用的画笔差不多。

从兴致勃勃到兴致缺缺，奇特的物品固然是多，但看得多了就眼花缭乱，后来她们干脆直接跟在别人身后听修士与摊主谈话，从而了解了许多偏门的东西。

一天下来，众人都有点累，待到天色渐晚，空明拿出荷叶法器，一阵天旋地转后四人又回到当初的小路上，这里离穆流光家最近，所以她跟林述安、沈卜芥、空明三人打了招呼后就踏着月色回家了。

林述安在一个分叉路口与沈卜芥、空明两人分开。

夜色正浓，华灯初上，街道两旁茶楼酒肆的灯火将路照的亮堂堂的。

沈卜芥一摸口袋，拍了下脑袋，“我今天早上走的急，忘记带钥匙了，你带了吗？”

空明摸出一把钥匙，对着门锁转动一下，卡住了，他缓缓转过头，“卜芥妹妹，这门好像从里面反锁了。”

沈卜芥望了望天色，“这么早就反锁门了？还没到睡觉的点吧！”

她用力敲着门，喊道“爹，娘，秋姨，我和空明回来啦！你们快来开门呀”

正坐在后院纳凉的沈知行、李写意和吕秋三人对视一眼。

沈知行道“我好像听到有人敲门了。”

李写意“不是好像，就是。”踢了沈知行一脚，“去开门。”

沈知行一边走一边嘟囔，“这么晚了谁会来啊？”

一打开门，就看到沈卜芥和空明两人站在门口，沈知行郁闷的表情立刻被欣喜代替，摸摸两个小孩儿的脑袋，“哟，你们俩怎么今天回来了，快进来。”

沈卜芥拍开她爹的手，“爹！你把我头发都揉乱了”

沈知行哈哈大笑，“这都晚上了，你又不出去见什么人，乱不乱的有什么要紧？”

沈卜芥瞪了他一眼，“姑娘家都是爱美的”

沈知行道“快进去，话多。”手又在空明光溜溜的脑袋上多摸了几下，嗯，这个手感好。

空明“……”

李写意和吕秋正在喝酒赏月，弦月如钩，夏虫脆鸣。

榆木桌案上摆着几盘精致可口的点心，琉璃杯中盛满香醇的美酒。

沈卜芥闻着酒香，嗅到李写意的杯前，“好香呀，甜甜的白桃味。”

吕秋从厨房里拿出两个琉璃杯，给沈卜芥和空明各倒上一杯，笑道“这是白桃覆盆子酒，里面还沉淀了一些果肉，喝之前可以晃一下。”

沈卜芥端起琉璃杯，琉璃杯中的酒液是桃红色，浓郁芬芳的果香飘香四溢，她没忍住喝了一口，第一口有点酸，适应后，能感受到果肉划过口中的细腻感，白桃的甜美多汁，覆盆子的酸甜生津，回味甘甜。

空明尝了一口，芳香四溢，口感清甜带点微酸，笑道“果味淡雅清香，喝完后有一种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好喝。”

沈卜芥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秋姨，你酿酒的手艺好厉害啊！”

吕秋莞尔一笑，李写意将酒杯置于榆木桌案上轻笑道“阿秋酿酒的手艺可是一绝，万物在她手中，都能化为醇香的美酒。”

沈卜芥立刻露出崇拜神色，“秋姨，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吕秋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惯会说些好听的话哄我。”

沈卜芥立刻反驳，“我没有，我不是，你瞎说。”

她拉住空明，“空明，你说秋姨酿的酒好不好喝。”

空明诚挚点头，“确实好喝。”

沈卜芥挺起胸脯，“秋姨，听到了吗？空明可是从来不说谎的。”

吕秋摇头轻笑，“这是因为我以前学的就是酿酒。”

沈卜芥摇摇头，不理解。

吕秋眼神看向缥缈的夜空，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就像你练剑，空明修佛，我学的是酿酒。”

沈卜芥歪着脑袋，“学这个做什么？”

说实话，这个酿酒听着有点像是辅修课程，应该很少有人把这个当专业课吧！

既没有战斗力，也没有防御力，只能陶冶情操，调剂生活。

在沈卜芥看来，酿酒，嗯，实用性有点差，如果是她的话，她是不会选择学习酿酒的，要知道任何一门技术的学习与精通都是要花费巨大时间和精力的。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在这项上面花的时间多，其他项花费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像藏书楼里的书，书院从来不限制学生翻看、学习，还很鼓励，只要你有那个时间，就是把藏书楼书里的知识全部学完都没人管你。

不过千百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不是学不了，而是没时间，学习的速度要跟得上寿命消耗的速度，要不然知识没学完，人就直接挂了。

吕秋眉眼弯弯，“因为我喜欢，我觉得酿酒很有意思，只要能酿酒，我就开心。”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无用之学的厚度，决定有用之学的高度。”我们来这人世间一遭，总得做点自己真正喜欢的，才能不枉此生，如果一个东西不能变现就不学，那么生活就像一碗没有任何味道的白开水。”

吕秋深吸一口气，笑笑，“而且，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东西的存在是无用的，无用的从来只是人而已，人没有发现它的功用，就判定它是无用的，这对任何事物都是不公平的。”

空明思考了一会儿，道“这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