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棠没有要为她解惑的意思，摸出一个通讯器，笑道“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我便叫几名学生过来，待会儿让他们示范一番也无妨。”

栈棠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有着柔柔的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加温润，如山间清风，林中月光。

上届学生的采矿点距离此处并不远，收到栈棠发过来的消息，留守的老师询问有哪些学生要去的，可以主动报名。

采矿绝对是个枯燥无味的活计，她们又在虚空待了许久，早就待腻了，这时能有个新去处，就是出去放放风也是好的，所以学生们为了那几个名额差点儿打起来，最后留守的老师无奈，为保公平，抽签决定去留。

最后来的四人分别是夏知新、曲漾、方重峦、江眠，当这三男一女以胜利者姿态站在因未被选中而愤愤不平的同窗面前时，别提多嘚瑟了，直让人恨得牙痒痒，一个个挥舞着拳头，撇撇嘴以表示十足的不屑和轻蔑。

四人只当她们是嫉妒，大摇大摆的朝着栈棠发来的位置走去。

虽然这不是啥好活计，但能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在新生面前秀一秀，她们还是很高兴的。

江眠望着这群新生，新生那一双双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他低声对旁边的曲漾道“看这群憨货，啧啧，无知真是福啊，她们现在还不知道以后要面对的是怎样残酷的现实，太惨了，太惨了！我对此深表同情”

曲漾瞥他一眼，“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把你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收收？看热闹不嫌事大。”

江眠微怔，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曲漾自顾自往前走，没理他，倒是走在江眠旁边的方重峦忍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飘飘道“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到。”

夏知新提醒道“千万别给栈师看见了，要不然到时候你可就惨喽！”他用眼神示意江眠朝后看，“在他们面前被罚，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悠着点哈！”

江眠撇撇嘴，不屑道“别跟我整这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行不行，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你们什么德行我不清楚？说说，你们心里就没有暗爽一下？”

江眠凑到方重峦、曲漾、夏知新面前，等着他们的答复。

军队里的风俗就是这样，大家都是从新生走过来的，老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新生倒霉，最好把当初自己吃过的亏，犯过的错，踩过的坑全都走一遍，然后他们在旁边隔岸观火，拍案叫好。

曲漾往旁边挪了几步，跟江眠划清界限，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把江眠气的不行，伸出一只手指抖啊抖的，“你们俩知道她这叫啥吗，这叫闷骚！看到别人倒霉，她心里偷着乐呢，面上还偏是那副严肃正经的样子，你说她要没点别的心思，她能跟咱们三儿站在一块儿？”

当时留守老师要求抽签时不是所有学生都参加了的，无意去新生处溜达，出风头的学生就没掺和这件事，曲漾现在站在这里，说明她有意！

“难怪不如我招人喜欢，这都是有原因的，喂，曲漾！我跟你讲话呢，给个反应啊！你这样真是太不可爱了。”江眠朝着曲漾喊道，曲漾身如玉树，风姿潇洒，虽为女子，气质却与柔婉沾不上边，冷肃而坚毅，还带着一点点锐利。

曲漾对此置若罔闻，也不辩驳，江眠在她们队伍里是很出名的，出名的原因却算不上是什么好事他那张嘴，总是说最欠的话，挨最重的罚，有他在队伍里带节奏，给她们这枯燥无味的开荒生活添了几分乐趣，简直就是个活宝。

江眠还欲说些什么，眼神瞥到前方栈棠刻意慢下来的脚步，立马闭口不言，两方距离不断拉近，栈棠深邃的眸中盛满笑意，笑道“放心，这几天不管你们做了多过分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当着这群新生的面儿罚你们。”

迎上的是曲漾、江眠、夏知新、方重峦四人惊疑不定的眼神，江眠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栈师，您这么好？”

曲漾则是思考了半秒，倒是很熟悉老师们的套路，心中警铃大作，“栈师，那回去呢？加倍？”

栈棠被学生质疑也不尴尬，面上笑容不变，“我知道你们的，很要脸，看我这次不是给了你们一个在新生面前树立威信的机会吗？”

夏知新纠结了一会儿，试探性问道“栈师，您这次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方重峦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栈师，总得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咱们走出去代表的可是栈师您的脸面，上届学生的门面呀！”

江眠嘿嘿一笑，用胳膊肘碰了碰栈棠，“栈师，我们也是了解您的，也很要脸面的！”

他一脸我都懂的猥琐表情看得人心里非常膈应，更是欠扁到家了，所幸栈棠的修养极好，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不作评价亦不答话。

“栈师，您别理他。”夏知新一把挤开江眠，占据了有利地形，“栈师，您给透个低呗！”

栈棠朝前走着，侧脸线条自然柔和，神色稍稍夹带笑意，从容里尽得风流，唇角轻扬，“到地方你们不就知道了，放心，这活计你们肯定得心应手。”

曲漾心里一紧，秀眉微扬，“难道又是挖矿？”几年来他们在虚空别的本事没掌握，挖矿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这次栈棠将她们叫来，只说是有事，但具体是什么事，他倒是没说。

夏知新惊叫道“栈师不会吧！”

栈棠温雅轻笑，不置可否。

沈卜芥走在队伍中，眼神瞥向前方的江眠几人，其余人她不认识，但江眠，江氏引路人，江少主。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却对此仍记忆犹新，不是对他，而是寒漠荒原一行在她整个人生中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还有那个可引人出秘境的羽民以及那令人窒息的九九折，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