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皇城城门处。
灼日当空,浩浩荡荡的战家军身披乌黑盔甲压境而过,整齐划一的步伐,气势稳重中带着浩然淋漓,排山倒海般铺天盖地得到来。
一位人高马大,与战肆泽三分相似的男子,稳坐在前头的战马上,他一双同样不羁的鹰眸,散着骇人的暗光,无人敢与之对视,他面无表情得驾马,时不时看向等候他们的百姓,寻得一人。
此人,俨然便是战千烨!
战肆泽躲在人群中,抓着闵至痕的胳膊发抖:“太可怕了,我爹会不会一时失手,打死我!?”
闵至痕抬头看着战千烨的气势,心里也是一震:“不会……的吧,战将军,大帅他毕竟是你父亲。”
战肆泽狂摇头:“你不懂,你不懂……不行,我早说了不要来,我们先去躲躲吧……”
因着战肆泽这番,恭迎战千烨的闵至痕也不紧张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战肆泽没有说话,她摇着头慢慢移动,移动~躲在了闵至痕身后,试图藏住身形……
“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战千烨下马,朝人群中央的迟滇生抱拳行了一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
数万大军声势浩大得站立齐声喊道,迟滇生眼神带笑:“平身吧,一路可好。”
战千烨只说一句,便侧脸看向站在一边的琴若念:“甚好。”
迟滇生视线随之一转,他摇头笑道:“好好,朕便不打搅了,只今晚,朕为你们设宴接风洗尘,可莫要推就。”
迟滇生走之前,看了眼战肆泽的所在处,才道:“都退了吧。”
众人齐道:“恭送吾皇。”
战千烨朝琴若念走去,露出笑脸:“夫人,为夫回来了。”
琴若念捶了一下战千烨:“当着众人的面,竟敢驳皇上的面子,你真是不知死活。”
战千烨甘愿琴若念捶了几下,才抓住她手:“小心捶痛了手,皇上才不会在意这些琐事。”
琴若念娇恼:“好了,先回去。”
战千烨陪笑道:“一切皆听夫人差遣。”
语罢,战千烨站直身,扭头对身后的副将沉声道:“城外安营扎寨,莫失了规矩。”
副将行了一礼:“大帅放心!”
战千烨说罢,笑看琴若念:“夫人可有为为夫准备什么吗?”
琴若念咬着牙,踩了他一脚:“喝风去吧。”
战千烨揽过琴若念的腰:“夫人怎舍得?”
战千烨见琴若念又要恼,他忙转移话题:“夫人,那兔崽子可有惹你生气?”
不提还好,琴若念有些温怒:“你养的好儿子,你自己去问。”
战千烨眯起眼,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停在闵至痕身上,闵至痕如临大敌,他握紧拳头皱眉而立。
战千烨嗤笑:“再不出来,你便一辈子躲着。”
众人纷纷锁头让开位置,将闵至痕和战肆泽露了出来,战肆泽这才慢慢冒头:“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战千烨不吃她这套:“跟着车乘跑回家!”
战千烨说罢,领着琴若念走回马匹,竟然将琴若念抱上了马。
琴若念吓道:“战千烨!”
战千烨上马握住缰绳,他献媚一笑:“夫人莫怕,这样快些~”
“驾!”
琴若念忙环上战千烨的腰:“你个混王八……”
战千烨大笑着:“是是,夫人说什么都是。”
……
战肆泽看着战千烨驾马跑远,适才松了一口气:“死了死了……”
闵至痕也缓了一气道:“跑回家?将军府离这儿距离最远。”
战肆泽摇头哀嚎:“这倒无所谓,我经常绕着后山跑,只是。”
闵至痕疑惑:“只是什么?”
下一刻闵至痕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战千烨的副将走了过来:“小将军~”
战肆泽哭哈着一张脸:“克叔叔~可不可以不栓?”
副将战克露出笑容:“小将军确定吗?”
战肆泽忙摇头:“不不,我就嘴上说说,说说~”
闵至痕瞪大眼睛,看着两个人合抱来的石碾:“这是要作甚!?”
“吾命休矣~”战肆泽倒在闵至痕怀里:“如若我不慎累死,阿痕你一定不能改嫁~不,不能另娶!”
闵至痕接住战肆泽看着那些将士,战克握握手腕:“小将军?”
战肆泽立马站直:“来吧!本将军无所畏惧!”
战克笑着让人上前,战肆泽张开手臂,任由将士们系好栓好石碾,战克挥退一众将士,上马前道:“小将军莫急,末将便先行一步了。”
战肆泽没有出声,她一直静站着望天:“这被压迫的日子什么是个头啊,我为什么要怕他?为什么!?”
闵至痕看着身高近八尺的战肆泽,身后栓上重达200公斤的石碾碾砣,不自觉咽了一口水:“这是碾砣?”
战肆泽低下头,挥挥手:“可不嘛,阿痕你起来,我要开始了。”
闵至痕张张嘴:“就这般跑回去?”
战肆泽面去表情:“这能是跑吗?我能挪动就好了。”
闵至痕连忙上前:“这惩罚是不是过于重了?”
战肆泽安抚着他,还不忘热身:“习惯了,也没什么,我要不妥协,后面还有更重的等着我呢。”
闵至痕看着她:“一直如此?这二十年?”
战肆泽‘嗐’了一声,试着抬了抬脚,同时,她还掰着手算着。
“五岁之前嘛?我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之后嘛~我算算,虽还是孩童模样,但我已然不惧生死、不惧威胁、不惧体罚、不惧强权、不惧言辱……总而言之,除了我爹,就没恐惧的了。”
此时,闵至痕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才合适了:“都是这般过来的?”
战肆泽吭哧吭哧挪了几步,喘气:“呼~可不,我能活到现在祸害别人,全都仗着我爹对我娘的心爱。”
闵至痕还在上一段话,没有缓过劲,下意识问:“什,什么意思?”
战肆泽又挪了一点:“我娘疼我,我爹心疼我娘,他觉得万一我不慎亡了,我娘该伤心了,所以,他这才留我一条小命~”
闵至痕原地不动:“啊!?”
战肆泽也停下脚,扭过头:“哎~所以阿痕你以后一定要多多疼惜我。”
闵至痕走了过去:“这我……那眼下,也只能这般?”
战肆泽叹气:“没办法,谁让我惹娘生气了,回头阿痕你可要多替我说些好话,我娘耳根子软,这之后我只能靠你了啊。”
闵至痕拿出手帕,为她擦汗:“这大热天?希望琴姨能缓过来,为你求求情。”
战肆泽直摇头,又抬脚:“呼~不要想了!我爹只要跟我娘在一起,那就没我啥事的。”
闵至痕似乎懂了:“这……辛苦你了。”
战肆泽眨眨眼:“要不阿痕你亲亲我?说不得我一点都不累~”
闵至痕脸一僵,战肆泽撇嘴:“莫不是嫌弃我满头大汗?”
战肆泽正在哭哈哈,闵至痕低头蜻蜓点水:“好了。”
战肆泽亮起眼:“没感觉到~”
闵至痕扭头朝前走:“那便没有。”
战肆泽‘啊’了一声:“阿痕你等等我啊!”
……
在离战肆泽不远处的楼窗。
本该回宫了的迟滇生,竟在此处!也不知他这样待了多久……他右手握着窗沿,目光不眨得看着战肆泽与闵至痕的恩爱非常。
‘咯嚓’
迟滇生竟不自觉般掰碎了窗沿,他身后站着的袂总管见状:“皇上?”
迟滇生甩袖扔了木屑,语气听不出喜怒:“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