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过了些时辰。
战肆泽目光平淡得看着远处,在拼命训练的小曦,她对身旁一同站着的闵至痕道:“上阵讲求蓄势待发,万不可临阵再言挥洒血与汗。”
闵至痕看着透露杀意波动的战肆泽:“你有意施教于她,哪怕顶着压力也为她斩去长发、披上战甲……为的是什么呢?”
战肆泽侧过头看他:“与其直接处死以示军愤,不如挥尽余下价值。”
闻言,闵至痕无奈看着如此直白的她:“如果她知道我们在利用她……会不会有不妥之处?”
战肆泽紧盯闵至痕的凝结目光,闻言,逐渐柔和:“我以为你要说我不人道呢。”
闵至痕轻轻抱住身着盔甲的她轻声道:“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我永远和阿泽一条线,哪怕有错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问题,再说,这也无错。”
战肆泽头抵在闵至痕的肩上:“阿痕你越来越和我一般无理了,哈哈,对!阿痕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闻言,闵至痕脸一抽:“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战肆泽笑出声来,她顺势松开手看着远处不停歇的小曦,最后看向脸终于消肿、朝他们跑过来的石代郎的等人。
……
片刻后,主营内。
战肆泽好心情得落座在闵至痕旁,营内自成两派,赫然以战肆泽一波为一派,另一方便是石代郎他们,这时的牌面与初见石代郎时像极了~
得知消息赶来的石代郎,终于忍无可忍:“小将军怎可将女子收入大军,这……这军中怎可儿戏!你将大军置于何地!”
一旁的杨大人也是点着头:“还望元帅和小将军三思啊。”
石代郎继续道:“我们刚来时你便这般恣意,倘若我们不来的时日里?真真是……纵使这宵有难,大可不必收来,边北城内哪个不容她落脚?”
杨大人也不住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啊,依我等看,小将军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吧,毕竟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上阵杀敌的啊。”
石代郎看着油盐不进的战肆泽,他一拍桌子气愤极了:“战肆泽!你这是公然挑衅我朝律法,不将朝廷的脸面放在心上!”
见石代郎都喊名了,战肆泽这才施施然放下搭在桌面上的腿:“消消气,气坏了身子这可怎么办~”
石代郎左看右看拿起桌上的果子,就朝战肆泽砸去:“你少来!满脑子天马行空胡思幻想,想到什么你思都不思后果,一头扎进去拦都拦不住!”
战肆泽任由那颗果子砸在身上,闻言一乐:“你这话和我娘训我的话有一拼,唔,这果子挺甜,谢馈赠~”
石代郎气不打一处,他被杨大荣安抚着按在座上:“你真是!真是……元帅啊……”
正在偷偷打盹的战昊天:“嗯?怎么了,可是说完了?那就退下吧。”
抱拳的石代郎有些颤抖:“您……您怎么也这般……”
战昊天咳嗽一声:“石大人有所不知啊,这孩子的想法基本没人劝的下,与其在这浪费口舌,不若就此就此~”
石代郎深呼一口气:“元帅您怎么也这般想?朝廷不会放任自流……朝廷上,他们一定会齐齐讨伐小将军,到那时,‘他’该如何?”
战昊天抿嘴一笑:“不妨事不妨事,他们讨伐她的又不止这一件事。”
石代郎泄气般看着啃完果子的战肆泽:“哎……你顽固不化……你!”
这时,战肆泽站起身:“依北开朝立皇之初前,从未出现男子为夫,也是自那时起,依北才有了男子相爱一说,而东苍闻名天下的问鼎丞相,那也是一位奇女子……”
“所有的一切都要有了开始,才会有之后。”战肆泽继续道:“肆意妄为也是建立在自身有能耐的基础之上,本将军敢这般做,便不惧任何人。”
战肆泽说罢,不理会鸦雀无声的营内,朝战昊天抱拳道:“末将请命,愿率我众将士势杀尽荒兽一族,不尽,决不罢休。”
闻言,营内的所有将士站起身齐道:“决不罢休!”
战昊天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啊,允了!”
……
回去的路上。
闵至痕担忧得看向战肆泽:“你想好如何准备了吗?这近千年来,荒兽只有被击退,但似乎从未被击败。”
战肆泽吹了一声口哨,待一只羽鹰落下后才道:“阿痕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那药人一族身怀奇毒,加上仇念……没有什么是一心报仇的人做不到的,何况她很聪明。”
闻言,闵至痕思了一瞬:“合着,你打算作壁上观,看着她来?”
战肆泽笑着点头:“我进营也有好几载,对荒兽依旧无法子~这也怪我们两方争执了上千年,谁也不让,谁也不胜,所以,她会是一个契机。”
闵至痕明了得忙道:“所以,意思是你们与荒兽……之间已经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要想打破它,需要的就是另一方?”
战肆泽摸摸那头羽鹰:“可不正是吗?荒兽有了她的伎俩尚且变得不好对付,换成我方有她~如果不一举歼灭,枉称战家营啊。”
闵至痕似有所悟的点头,他看向在战场上聪慧至此的战肆泽,与有荣焉般欣慰又欣喜的露出笑容。
战肆泽说罢,她便闭上眼轻轻喝道:“如今映边色唱一曲,固守一方清虚,数年的光阴悄一眼,思奏一段故来……”
闵至痕眯起眼认真听着,当战肆泽唱完才问道:“这是什么曲?”
战肆泽回头对闵至痕笑道的同时,放飞了羽鹰:“你家阿泽自创的~还没有名字,阿痕给起个?”
闵至痕看着厚颜无耻的战肆泽摇头直笑:“悠叹可好?”
战肆泽认真思索了一下:“有什么涵义吗?”
闵至痕抬脚走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叹古往来兮或曲起意。”
战肆泽摇头称赞:“阿痕你文采风流啊,啧,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闵至痕无奈笑道:“你曲里便是这意思,我只是总和了一番。”
战肆泽摇头晃脑:“对对,是我太厉害了,我太厉害了。”
闵至痕无奈得闭眼:“是,是。”
战肆泽大笑起来:“阿痕~”
闵至痕睁开眼:“怎么,我在。”
战肆泽和闵至痕互看一眼,二人但笑不语~
他们和着雨后的丝丝凉气,悠悠慢慢得走在回去的路上,偶尔有淡淡得清香拂过,为他们染上清幽,时间的齿轮沉淀着、眷恋着,这一瞬间,暖意搁浅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