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内出来与万小年等人分道扬镳后，走在回太师府路上时，闵至痕侧头看向哼着调的战肆泽。

战肆泽察觉到目光，她一扭头就问：“怎么了？”

闵至痕摇头轻笑：“阿泽明日上朝，是否会有弹劾你之人？”

战肆泽左手压右手一捶手：“铁定会有呗，不过没事，皇上说他来处理，我只管一旁看戏好了，回头我再问问父亲可会一同。”

闵至痕敛下眼眸，看着地面的青砖小路：“琴姨那般，伯父可能不会同你一起上朝，你一切小心……”

战肆泽推着闵至痕走进太师府，自己站在门外笑道：“我还能不知嘛，安心了，你明日倘若出门也一定要带上清然啊，回头见了！”

闵至痕点着头，笑着目送战肆泽远去后，方才走进门朝小道走去：“让你留意的，可有什么不妥。”

清然抬脚与闵至痕走在回院的小路上，他低声道：“二夫人依旧无所事事的模样，倒是她的两位女儿……”

闵至痕停下脚，微抬头望向太师夫人的住所：“这样啊，不急，不急。”

……

而走在回去路上的战肆泽一个转道，就朝简雅的客栈方向走去。

“主子。”

白彦一张脸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在黑暗中、在这血水的映衬下，有些格外的渗人了一些。

战肆泽看着白彦面前摆着的几具尸体：“谁的？”

白彦擦着手：“属下斗胆猜测该是那老匹夫派来的。”

战肆泽眯起眼，背倚在一棵树下时撩起略长的薄纱衣袖：“也是，念着那老匹夫也该动手了。”

白彦放下手帕，拿起刀绢仔细得擦拭着扇子：“主子，我们可要换个联络地，此处已然被人察觉，派人前来打探意味着不确定，但经此一遭后？”

战肆泽轻笑一声，敲着手臂上的雕花护腕：“老匹夫察觉了？换就换吧，左右不是有让你们换个地，对，让你们查的查到没。”

白彦连忙放下手中活道：“裴家村确有一弱冠少年，名唤裴元，数年前落脚与裴家大少爷年龄相仿，”

战肆泽闭上眼暗自想着：“可不是确有……老东西可是瞒了个过海啊，上一世没空理会你，这次可不一定了，小爷等你回来啊”

白彦看向战肆泽：“主子今日来可是找红颍？还是绿波？”

战肆泽睁开眼：“红颍回来后让她回府顾着母亲，你和小波波还是按兵不动，当然，偶尔玩玩也可以”

白彦眼睛一亮：“是。”

战肆泽站直身，朝小客栈里面看去：“灰厄。”

瞬间，一个灰色身影出现，正是那名客栈小二：“主子。”

战肆泽叹气：“蓝素回来了。”

灰厄身影明显一僵：“属下知晓。”

战肆泽轻摇头：“那件事不是你们的错，不必自责。”

灰厄抿起嘴角，一张本就平淡的表情更淡了：“是……”

战肆泽看着固执己见的人：“罢了，你们若非要这样想，非要这样做，下次为乌茗上香时，你们便以死谢罪吧。”

灰厄正要下意识应下：“是……嗯？主子！？”

白彦笑意瞬收：“主……子？”

战肆泽背着手朝外走：“不是愧疚吗？再没有比死更好的谢罪方式了，告诉你们多少遍了，那件事不是你们的错，非要弄到一个窝囊度日，一个远走他乡？这样来的你们有多痛快？”

白彦抿起嘴角看向灰厄：“主子说的对，那么久了啊。”

灰厄握紧拳头：“主子……属下也想，可属下每每想到她因！属下属下无法释怀，无法不去想。”

战肆泽背对黑暗看向灰厄：“你的身份是什么？”

灰厄一愣而后单膝下跪：“属下誓死都是主子的人！”

战肆泽摇头：“你是吗？无论暗卫还是明卫，你们首要的任务便是服从命令，你已经许久不曾认真听令了，我也很久未命令你了。”

灰厄慌张失措，他摇着头：“主子不要赶走属下！属下……”

白彦张张嘴没有开口。

战肆泽扭头看向黑暗里：“看，那里是不是没有一丝光亮，但黑暗从未放弃寻找光，你们就像寄生黑暗中的人，可你们放弃了寻找光，任由自己滞留、任由黑暗吞噬。”

灰厄闭上了嘴。

战肆泽看着灰厄一字一句道：“我本没必要说这些，可我拿你们当生死与共的伙伴，你们怎么能弃我而去？”

战肆泽抬起手看着掌心：“最后再说一次，你与蓝素……乌茗的死与你们无关，倘若依旧如故，咱们情分已清，歇了身份便去吧。”

战肆泽走之前看了眼黑暗处，便几个闪身离去了。

白彦看向灰厄，也朝黑暗处看了眼，他走过去拍了拍灰厄的肩膀，也离开了。

灰厄单膝下跪变成双膝跪地，他浑身充满了颓废。

当时间一点一滴滑去，黑暗中摇曳起一角蓝色衣摆，这蓝色身影愈行愈近……

灰厄抬头看向久未相见的人：“你回来了……”

……

说完话离开的战肆泽，正不住叹气暗道：“希望这一次，这番话令你们不会抱憾终身活在愧疚中，身为主子的我可真是伟岸啊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好意哦，灰厄蓝素乌茗？”

战肆泽抬头看向头顶的皎洁月色：“爱之深，恨之切……可既然深爱又怎忍心相恨？原来，这个世界情之一字当真最难了。”

“哎，抛去这一切，真希望可以与阿痕好好的什么也不去想，没有算计没有诡谲，可身处这个位置，真的是好些不由己啊”

“是不是所谓的庸人自扰之？倘若我不是庸人该多好，不，倘若我就是庸人该有多好？”

战肆泽自说自话自言自语，她透过月色想着她的心上人，突然间，她眼神一片清明！

战肆泽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格老子的，不会又是隐行抄作怪吧，老子好好的怎么会这么杞人忧天？满口胡言？思他妈万里啊！”

战肆泽扶着一棵树说道：“还是想想明日的早朝吧，嗯，放轻松深呼吸，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好戏即将要开始啊。”

战肆泽站直身，摇摇晃晃朝将军府的方向走去，她闭上眼享受着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