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之间,有无具体?
战肆泽便是那具体。
抬手触碰得是何物?天地间的冷漠,尘世间的无情,还是那深藏的爱
灰蒙的天。
战肆泽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残腿,她苦笑一声:“如今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阿痕,你会不会怨我?会不会?阿痕”
“朕说过,你若实在无法释怀,朕并不介意你去殉情。”
冷漠的话语从门侧传来,战肆泽不去看也知是谁。
原本面露痛苦之色的战肆泽,闻声立马恢复了正常,那无悲无喜得模样简直令赫辞桠发疯。
赫辞桠快步走了过去,他捏住战肆泽的下巴:“你这副样子是多对朕不喜?若不是朕还念着旧情你!”
战肆泽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她看着窗外的风景:“何故来看我笑话,如今这般言语有愧,是你后悔所作所为了吗”
赫辞桠猛得松手,冷哼一声:“朕会悔?朕如今大权在握,朕悔什么?”
战肆泽不顾散落的碎发:“你爱你口中的那个人,你爱?你不懂爱,我也不懂,但我知道我之所爱早已离开,不怕,我会陪同会陪他”
赫辞桠看着突然笑出声的人,他后退着:“息儿说你疯了,朕还不信,现在?来人!将她带出去。”
满目的灰蒙苍穹,无声无息得脚步踩着一缕情绪走来。
失去搀扶,战肆泽跌在地上,她一身的无稽却没有使她弯下一点腰!她跌跌撞撞站起身,可残了那腿不可能让她站得直。
战肆泽扶着腿,努力的挺直腰,她看着与以前判若两人的赫辞桠,胸口那突然而来的悲,令她心颤,颤得发疼,她不知这莫名而来的情绪为何,她也不要知道了。
那里的疼,似乎只有想到闵至痕才会好受,战肆泽抬起头、侧过脸看向远方,看向埋葬闵至痕的地方,她突然间又轻笑了起来。
那足以惊艳众人的笑,在赫辞桠失色的下一秒收了回去。
同时。
战肆泽一字一句道:“承蒙爱恋,倍感荣幸。”
赫辞桠以为战肆泽口中说的那个人是他,他正要高傲的回她一句时。
战肆泽放肆大笑,她猛的扭头看向赫辞桠:“你为何要对付战家!不肯放过依北?连年征战?”
赫辞桠扶着怀里娇弱的女子,闻言嗤之以鼻:“天下只有一个,断没有两个帝王的道理。”
战肆泽动动嘴唇,没有开口。
赫辞桠又嚣张的继续道:“朕不止要对付,还会拨乱反正,所有违背朕意愿的,皆要伏诛!”
悲哀四起,昏暗的天空笼罩着大地,朦朦胧胧得看不清几丈之外,似乎也是在为下方的人儿啊,哀鸣。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战家,不再征战依北”
当那有些单薄的身形,低着头跪在了黑色石面上时,天穹散着的淡淡光线将消瘦的身影拉了长,属于战肆泽的生命也被收了回。
后知后觉间。
那始终昏暗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零碎细雨
无人知晓。
这一天,是阴时阴历,也是祭祀先祖之日,更是阴门大开之日。
当大地漆黑一片时,万物缄口不言,天地独独留了一缕光,那缕零碎的光顺着百骨、顺着腐尸来到了一具尸体前,停在了那里。
会有腐尸与枯骨之地,除了乱葬岗再无其他,被光所笼罩的那处是一具遭人丢弃的尸骨,那尸体的拇指还留着扳指,腰侧的淡绿泽兰玉佩闪了光。
光与光交织在一起时。
玉佩碎了,尸骨也逐渐风化。云轩阁yunxuangerg
那本该被送还依北、却被丢弃的战肆泽尸体逐渐风化,那碾成末的灰飘散至空中,隐约间,空中传来一声令人不解的叹息。
下一秒。
光伴着灰消失了,而光曾普及到的尸体竟也消失不见。
有婴儿的白骨,
有纤瘦的白骨,
有臃肿的腐尸,
有毁容的腐尸
万物悄无声息、热闹销声匿迹,已有落幕之意的绿水蓝天,都流露出一丝悲鸣,只待清风徐来,方才逐渐散去,而让万物悲鸣的战肆泽。
正蹙眉睡不好。
战肆泽幽幽睁开眼,她摇着头轻叹一声:“这个梦不太好啊。”
一直未眠的迟滇生,闻声从书中抬起头:“怎么,噩梦?”
战肆泽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她晃着脑袋坐直:“算是吧,小事,咱们现在到哪了?”
迟滇生指指外面的黑夜:“一路顺风快到渡河边的汝南了。”
战肆泽为战半斤盖好被子,走到桌前坐下:“东苍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会捋清。”
迟滇生倒了杯水,递给战肆泽后开口:“那便耗吧,左右有的是时间。”
战肆泽想起梦到的场景,她觉得赫辞桠的那番话与志向无比可笑,迟滇生是怎样的人会被他打垮不过,在接过迟滇生递的水后。
战肆泽不这样认为了。
若上一世与这一生相同,迟滇生还是对战肆泽心念,那么,听到战肆泽身死尸体又未被送回,那,会是怎样的震怒,会是怎样的恨意。
战肆泽迟疑了,她不知可是对迟滇生有影响:“陛下,倘若倘若。”
迟滇生看着战肆泽的小心翼翼,她笑出声:“你说。”
战肆泽深呼吸一下:“臣若死在东苍,尸体又不见,陛下会怎样?”
迟滇生握紧书,他逐渐收了笑意:“你问的是君臣还是你我?”
战肆泽眨眼:“有区别吗?”
迟滇生反问:“没有?那你如何自称的。”
战肆泽连忙摆手:“好好,陛下,啊哦不,你先说。”
迟滇生低眸看书上的字:“若是君臣,朕定会挥兵东苍,依北的将军不可以随意任人摆布。”
战肆泽点点头松口气:“还有理智,那么你我呢?”
迟滇生平淡道:“至死方休。”
战肆泽身影一顿:“我”
迟滇生轻声细语:“不怕,就像之前提的,我一切处理好会去陪你的。”
战肆泽别过头,不去看迟滇生的那双眼。
她知道了。
迟滇生也不问战肆泽,她为何突然问这些奇怪的问题,他看着她的侧颜,眉眼逐渐舒展带了笑。
一阵无声后。
战肆泽轻轻得道了一句:“若早知便好了,回家了。”
迟滇生的手急促得一握,他知道二人错过了,他知道战肆泽的拒绝,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始终不想去承认罢了,始终
帝王做到迟滇生这份上?
古往今来只如此。
也算是千古一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