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宁殊与洛轻寒闯入龟山妖林后,不多时,洛轻寒临行前所祭起的那道符箓也是飞进了混元宗一处大殿。
有一纸片人儿立于宫殿之外,等那符箓掠来,那纸片人儿便接过符箓,将其贴于胸前。
紧接着,那符箓上的神念却是与此同时,化作一道道文字,如墨般散开。
随着那道道文字显现,那纸片人儿也是飘然进入道殿,被殿内一身着青袍的美妇纳入袖中。
那美妇长发绾髻,用一袖珍小琴作钗盘住,眉眼雍容,此刻接到那纸片人儿传来的消息,却是柳眉一皱,面色凝重。
道殿中,却还有一拄着龙头拐的红袍老者,他左侧还有一丰神俊朗的紫袍弟子,此两人正是那古长老与古鸿机两人。
他们本正与那美妇煮茶论道,此刻见那美妇一语不发,也是沉默下来。
“左琴师妹,可是有什么变故发生?”那古长老关心道。
那名唤左琴的,正是内门四谷的长老之一,金丹大修,也是洛轻寒的师尊。
原来,洛轻寒毕竟稳重,自知妖林不凡,也不敢擅自进入,因此在进入前,便已将自己和一外门弟子误入其中之事,由千里传音符交代给了宗门,请求宗门来援,当然,其中自然也忽略掉了与宁殊那尴尬的一事。
因此,左琴在收到此符时,也是一凛然,便打算动身前去。
那龟山妖林,本是上古一巨龟尸骸所化,其上受那巨龟磅礴妖气所影响,诞生并吸引了无数大小妖修,寻常筑基不敢入,可以说是比那混元宗内供弟子历练的万妖谷还要恐怖几分。
若是洛轻寒已然筑基,左琴倒还放心,但她如今也只不过筑基后期,甚至还未圆满,如此冒险,却是让她心头担忧的同时,也略微不喜起来,尤其是对那信中的另一名外门弟子,更是心生厌烦。
据信中洛轻寒所说,虽不清原因具体为何,但这名外门弟子因她而入妖林,她若不入,则道心有愧。
左琴堂堂金丹修士,自然知道道心对于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资质不佳的修士倒也罢了,但越是如古洛二人这样的天道根,便愈发注重道心,道心一受影响,便会助长心魔,平常修炼倒还无事,可一旦破阶,便会心魔缠身。
说起道心,这也与个人性子关系甚大。
便如有些人心中放荡不羁爱自由,若强行将其管束,令其守规矩方圆,长此以往,便会影响其道心通达。
若是此人心中为善,不愿多造杀戮,那有人因她而冤死,则比之前者所害之深、所害之绵远更加可怕……
左琴身为洛轻寒师父,自然知道她那徒儿是什么性子,外表看似清冷,实则却不然,这等救人之事,也许换做他人,不做也不会影响道心,但对她来说却确实如此。
见那古长老关心,左琴便也苦笑着将此事托出,“云泽师兄,事情便是如此……看来要为鸿机炼制破阶丹得等下回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误入妖林,我还是得先将她带回来……”
那古云泽闻言,笑道,“师妹不必有愧,炼丹之事本就急不来,洛丫头有危,自然得赶紧相救,否则有了岔子,等她那老祖宗结婴,岂不得打上我混元宗来。”
那左琴也是点了点头,望向那紫袍弟子古鸿机,和颜悦色道,“鸿机,你应该也没意见吧?”
那古鸿机却是沉默了半晌,忽然摇了摇头。
下一刻,却听古鸿机笑道,“洛师妹自然是要先去救护,只不过弟子有个提议,左长老事务繁忙,不如便由弟子请几位真传一同前去如何?”
“由真传前去?”左琴闻言也是眉头一皱,看向古云泽。
那古云泽却是捋了捋白须,一言不发,又听古鸿机接着道,“我混元宗九位真传,已筑基四位,其中不乏阵道符箓的鬼才,想必闯那妖林,不进入深处也绰绰有余,何况,洛师妹也是我混元真传的一份子,力所能及之下,本就该由我们相救!”
古云泽笑着点了点头,左琴一听,倒也满意这个说法。
那龟山妖林,若是她这金丹大修前去,虽说少去许多麻烦变数,但万一引来龟山核心的金丹大妖修出面,却也费事,倒不如由这些小辈前往,这些真传都是未来宗门的中流砥柱,也正好也能达到历练的目的。
古鸿机见左琴也点头,便欣然起身,躬身作揖,连忙迈着大步离开道殿,唤出一口飞剑,朝四谷掠去。
对古鸿机来说,这真是天赐良机。
洛轻寒本就是他内定的未来道侣,只苦于对方性子清冷,虽说多年主动与之接触,但也仅仅止于偶尔相互讨论修炼与术法的理解而已。平日里,对他也是向来不冷不热,与对待其他人无异。
但古鸿机这种天之骄子,生来就天资出众,对所求之物几本唾手可得,越是如洛轻寒这般不可轻易求取之物,越是能让他为之心动沉沦,好不容易有个英雄救美拉近关系的机会,古鸿机自然此刻干劲勃发。
对于所邀之人,古鸿机在心中也拟了一份名单,首先是两位与他相熟的筑基真传,这自然是进入龟山的最重要战力,其次是一位擅长符箓之道的内门弟子,与他同谷,向来对他马首是瞻。
至于最后一位,古鸿机则是打算挑选一位擅长阵道的弟子,那龟山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其中各种残存妖阵不计其数,若不甚落入其中,恐怕便再也走不出那怪林,所以这入此险境,一位擅于阵道的弟子可不亚于筑基作用。
御剑时这般想着,很快落入了谷中一处僻静的所在。
只见一人趴在地上,涂涂画画,用一柄刀子勾勒着什么诡秘的图形,竟如入魔怔,最终念念有词,浑不觉身后有人走来。
那古鸿机似是也知道此人性子,虽说不喜此人,但还是按捺心情,沉声道,“侯师兄,我要入龟山妖林救人,需要你那过人的阵道相助,可否帮古某这个忙?”
那趴在地上之人停下手中物事,却是转过身来,坐在地上,笑着看向古鸿机。
此人衣着邋遢,象征真传的紫袍满是泥泞,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之程度,简直有如凡俗乞儿。
但偏偏眼带精光,不是那新晋真传侯道生又能是谁?
只见他此刻冲古鸿机笑道,“看古师弟这着急之色,可是为了去救姓洛的那冰山女?”
“正是。”古鸿机嘴角扯了扯,但也没发作,也是知道此人说话向来如此。
“那……我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侯道生笑道。
“给!”说着,古鸿机却是皱了皱眉,将一玉牌从如意瓶中取来,抛给侯道生。
侯道生接过,将之往额头一贴,却是如获至宝地收了起来,笑嘻嘻地起身。
“正好,我手头这三元千机阵总是倒推不出结果,也是时候换个心情了……”
侯道生一伸懒腰,却是一扫此前怠慢,“师弟,嘿嘿,咱们这就走吧……”
古鸿机面色微沉,点了点头,便带着侯道生往某处御剑而去。
那玉牌,乃是他古氏一脉传承中的某个五品阵法,侯道生此前便三番两次前来找他寻要,却屡次被他拒绝了过去,两人本就无甚交情,古鸿机更是对他此类真传,不顾形象,颇有芥蒂,此次为了请他相助,自然也备了此阵作为交换。
不多时,五人会合,四真传一内门,混元宗便有五道剑光浩浩荡荡,疾速掠向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