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宥真的态度转变得非常明显,苏溪第一时间就发觉了。
苏溪与他说话,他总是心不在焉,逼急了也只回一个“嗯”字,也不再抱苏溪了,往常陆宥真有事没事都爱抱一抱她的。
更可气的是,他白日不见人影,晚上竟然找借口宿在书房里。
苏溪觉得委屈极了,她兴致勃勃想做的那件红色衣裳如今也没了做的心情,上玉柳那儿学跳舞的兴致也半分提不起来。
整个宅子充满了异样的肃静。
“小姐,听李掌柜说金玉坊上了许多新款的钗环,我们去看看吧。”香兰不忍看她闷闷不乐,便提议出去逛逛。
苏溪动了动唇却没说出半个字来,半响才点点头,也不耐烦重新收拾打扮直接就出了门。
金玉坊如今是苏溪的陪嫁铺子,自从陈掌柜离开后,苏大老爷便提拔跟了他十多年的李重做大掌柜,主要管的就是给苏溪陪嫁的这些铺子。
坐在金玉坊二楼雅间里,苏溪面无表情地听着李掌柜汇报铺子里的近况,李掌柜做事稳重老道,一应事物都按照规矩办的整整齐齐,苏溪也没什么要烦恼的。
只是这金玉坊再也没有陈掌柜在时那般热闹了。苏溪依稀还记得陈掌柜与往来的夫人小姐谈天的模样。
李掌柜看出自己小姐今日心情不佳,一些琐事便隐去不提,只捡几件重要的说了,苏溪也如今做起铺子里的事物已是得心应手,简单明了就把事情安排好。
李掌柜不再多话,让伙计呈上新到的几款首饰供苏溪挑选。
首饰盘里都是今夏最流行的款式,很适合苏溪这般年纪的小媳妇戴,然而苏溪近日都没什么打扮的心思,再好的首饰也不能让她提起兴趣。
她挥挥手将人都遣下去了,连香兰香草都没留,一个人孤零零地倚窗而立。
那天,她就是站在这扇窗户边向下望去才看见陆宥真的,那双满含笑意的狐狸眼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目光。
金玉坊一楼,香兰和香草站在门外暂时充当迎宾,反正她们也无事可做,能替小姐多赚两分银子也好不是?
香草眼尖,一眼便穿过人群看到自家大公子。
苏家待下人一向宽和,苏溪又是个活泼的性子,养出的丫头自然跟她学了八分像,见了苏文钦,香草兴奋地叫着“大公子”。
苏文钦只觉得声音熟悉,循声望去就见香草和香兰在朝他招手,苏文钦转身就想溜,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人好巧不巧地正往金玉坊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约姑娘逛街,哪好意思驳人家意愿,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一靠近金玉坊,香草和香兰便围了上来,朝苏文钦说话,俩丫头的想法很简单,只想把苏溪的事告诉大公子,希望他能哄苏溪开心。
苏文钦身旁的姑娘可不认得香草香兰,一见他被女子围着,看他的眼神便有些古怪,苏文钦是有理说不清,平日溜溜地嘴皮今日突然不好使了。
“唔苏公子慢聊,我可以自己逛的。”那姑娘冷声说道。
“不是,我”苏文钦不晓得怎么解释,一时间抓耳挠腮,可心里越急越不知从何说起。
香兰香草面面相觑,她们刚刚没注意到大公子身边还有别人,看样子还是大公子的心上人,这下怕是叫人家姑娘误会了。
香草赶忙快走几步拦在那姑娘面前行了一礼,说:“奴婢香草,不知小姐与我家公子同行,怠慢小姐之处,还请小姐恕罪。”
自从到了陆家,见陆家的丫鬟举止稳当,进退有度,香兰和香草怕给苏溪丢脸,可费了一番功夫学过的,如今看效果很是不错。
那姑娘见香草礼貌有加,也不好继续冷脸,只道“不妨事”,可心里怕是还埋怨苏文钦吧。
香兰也上前说道:“奴婢香兰,这位小姐可要买什么首饰?这金玉坊是我家小姐的铺子,您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说,大公子可是我家小姐的亲哥哥,您无须客气的。”
香兰两句话便说清了她们与苏文钦的关系,那姑娘听了此话,果然神情放松,还为自己的怀疑歉意地看了眼苏文钦。
苏文钦暗暗替香兰点了赞,这才理清思路,问道:“溪儿可是在金玉坊?”
“小姐就在二楼歇着,公子可要上去看看?”香兰回着。
苏文钦点点头,又问那姑娘:“金姑娘随我见见二妹如何?她年纪与你相仿,也是个活泼性子,你们应该聊得来的。”
金姑娘名叫如意,听了苏文钦的邀请虽有些羞赧,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香兰香草却觉得有些不合适,若是平时就算了,可这几日苏溪的心情明显不好,只怕怠慢那位姑娘,况且有外人在,两兄妹未必能好好说话。
两人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跟苏文钦透个底儿,于是香草说:“小姐在与掌柜的说事呢,不如我陪金小姐先在铺子里逛逛,一会儿再上楼吧。”
香草说完不等人回答便拉着金如意去看首饰,香兰则拽着苏文钦到后头厢房,简单说了陆宥真近日的古怪,还说苏溪心情很糟云云。
苏文钦听了大怒,撸起袖子就要找陆宥真算账,在他想来,这没病没灾的,若不是陆宥真变了心怎么可能冷落苏溪。
香兰却把他拦下,说道:“奴婢告诉大公子,是要您帮着宽慰小姐,可不是让您添乱的,况且姑爷转变的突然,或许其中只是有什么误会呢?
“咱们还是先问问清楚才好,若真是姑爷不对,再去找姑爷麻烦也不迟呀。”
“你说的有理,”苏文钦想了想便同意了,他走出厢房找到金如意,也不知说了什么,金如意对他转变想法要独自见苏溪并无不高兴。
苏文钦上了楼,敲了两下门却不见里头有动静,心中有些担忧,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推门进去了。
苏溪仍旧站在窗前,愣愣地看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印象中的苏溪总是笑意盈盈的,纵然有什么别的情绪也都摆在脸上好叫人知道该哄她了。这样娴静的苏溪,苏文钦还是第一次见,心里忍不住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