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啪嗒”一声,让接过银票准备好好数一数的孙德全浑身一个激灵。
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是一块牌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猛兽的图案,另外…
另外还有三个鎏金大字:腾羽卫。
腾羽卫?
这是腾羽卫的牌子!
拿着银票的手不禁一抖,银票顺着手缝就撒了下来……
端着茶杯的王守礼在听到这“啪嗒”一声时,同样瞥到了这块牌子,
那端着的茶杯手同样抑制不住也抖了一下,洒下不少茶水,
落在了绛色的官服之上……
房间里面忽然变得很安静,只有四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但仔细听就会发现,有两道呼吸声十分急促且粗重。
怎么回事?
腾羽卫的腰牌,还是百户的腰牌。
熟知腾羽卫内部的王大人此刻陷入沉思,刚才那自得意满的笑容也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而管家孙德全则一脸凝重地看着老爷王守礼。
“大郎,你看看你,做什么都毛毛躁躁地,这腰牌怎么又掉了,不想要了就还给我大哥去。”
这时候,刘自健开口打破了沉默。
“夫子,要不你和你那大哥说句,再给我换块大点的牌子玩,给个千户、将军啥的?那样我肯定收好。”
武青松边说边弯腰捡起了腰牌。
怎么个意思?这腾羽卫的牌子啥时候这么不要钱了?
还给个千户、将军啥的?
这刘夫子到底什么来头?这腾羽卫百户给他当管家,这管家都还想着要个将军的牌子玩玩。
他是不懂事还是故意这样说?
这腾羽卫将军岂是说给就给的,虽然和老夫是一个级别,但人家可是天子近臣。
甭说将军,就说那腾羽卫的马千户,我见了都得笑脸相迎。
忽然之间,王大人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前几天,富贵好像说过有人拿这种牌子找过他,不会就是这二位吧,不行,我得赶紧问问去。
“德全,怎么回事?怎么把银票都弄地上了,去,赶紧捡起来,让刘夫子数一数,看看有没有少。
怎么还没给刘夫子上茶?没点眼力劲,去,赶紧给刘夫子和这位小哥上茶,要上好茶。”
说完之后,王大人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临走时,又看了一眼武青松手里把玩着的腰牌。
不急不缓地走到正院,便听到了王富贵大咧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自我感觉屋内的刘自健看不见自己了,便加快脚步,顺着声音而去。
来到门口,便看到王富贵坐在门槛上与看门的老黄哈哈大笑的说着什么。
轻轻咳了一声。
听到声响的二人连忙停止了说笑,站了起来。
“你二人坐在门槛之上成何体统!富贵,你跟我过来。”王守礼一脸鄙夷地说道。
“是,叔父。”王富贵稍微低了低头,意思了一下。
主要他太胖,实在弯不下腰去。
本以为叔父叫自己会去正房和刘爷聊一聊这房子的事,没成想叔父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腕,拖进了东边黄叔的厢房。
“我问你,前几天你说的有人拿腾羽卫腰牌找你,是不是这二人?”
身子还未停稳,便听到叔父火急火燎地开口询问。
“是的,叔父,就是刘爷和武百户。”王富贵回道。
“所为何事?你后来怎么没有再来这里给我详说?”王守礼接着又问道。
“当时我以为有啥大事,后来一看是做生意的事,又是些小事,而且我也已经给刘爷办好了,就没再向叔父禀告。
而且叔父大人不是交待,无事不要登门吗?”王富贵圆脸之上挂着卑微的笑容。
“富贵,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有事一定要及时和我说,你这差一点误了我的大事。
还有,你刚才为何没有和我说这事?”
王守礼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富贵的圆脸,似乎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面部表情变化,依然是那副卑微笑容,
王富贵道:“回叔父,刚才我本来想说,可是你听到刘爷说你骗他,你立马就进屋了。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刘爷就是买个房子而已,我就没在和你说。”
王守礼听完,心下了然。
口中喝道:“你懂什么!上梁城生意人遍地都是,为何找你做生意?
这么多卖院子的,怎么就看上我这里了?你懂什么!”
“是、是,叔父大人教训的是,是富贵想的简单了。”
王富贵如那鹌鹑一般只知道点头挨训,一点也没有还嘴的意思。
看到他这幅样子,王守礼摇了摇头,准备出门,忽然又转过身道:“再过几日就是大哥的忌日,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听见没有?”
“喔,听到了。叔父大人慢走。”王富贵又是一阵点头。
再次走进正房,看到刘自健已然坐下,手中正端着茶杯品着茶,而武青松则伺立身后。
“刘夫子,这茶怎么样?这可是圣上赏赐的,平日里老夫可是不舍的多饮,也就只有贵客上门才舍得拿出来。”王守礼笑吟吟地道。
“这是圣上赏的?贵不贵?”刘自健的问题超出了王守礼的想象。
哪有读书人问这茶贵不贵的呀!哼,果然是个钻进钱眼里的人。
俗,俗不可耐,恶俗至极!
这可是皇上赏赐的,这是荣誉的象征!
哪怕是一坨狗屎,只要是皇上赏赐的,那就是好东西,就是千金不换,就得供起来。
“刘夫子,这自然是贵重至极,这茶本就产量稀少,更何况还是皇上赏赐,这可是天大的荣誉。”王守礼心里很不想回答这种傻叉问题,可一想到那块腰牌,还是回了句。
听到这句话的刘自健心里是无比心疼,心中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说一句话:
冯庆林,你个王八蛋。
他终于想起来为何早晨把茶叶给冯庆林后,他的手为何紧紧抓着不放了。
这茶不简单啊!
王守礼似乎感受到了刘自健的异样,开口问道:“刘夫子,怎么了?”
“啊,啊?哦,没事,没事,王大人莫怪,学生初次喝到如此珍贵的茶叶,有些情难自已。”
刘自健现在只想立马赶回去,把月婵给的茶叶好好的藏起来:
他得防着那洛三九啊!
他可是见过洛三九泡茶,每次都是一抓一大把地扔进碗里,而且还是喝一杯就倒掉再重新泡一杯。
三九喝的那哪里是茶,这就是自己的血哇,
倒的更不是茶,这明明就是我的骨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