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霄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天花板，这对他来说有点疑惑。

他想坐起身来，失败了，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无力感，他有点心慌，试着动了动腿，只能僵硬的移动分毫，但谢霄也放心了，原来自己没有成植物人，

眼珠子开始四处打转，想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向右看去是一扇窗户，离得很近，大概是没有关严吧，渗进来的风吹的两边窗帘接连摆动，天色也有点阴沉，谢霄闻到风里夹杂着一种湿润的尘土气息，大概是下雨了吧。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昏暗的光线，谢霄眯起眼睛仔细去看，一个倒挂的玻璃瓶被铁架子支在半空中，折射的光线表明里面还装着液体，底部连着一些透明的管子，谢霄试着微微偏过头，目光顺着管子落到了被纱布包裹的手背处。

谢霄一愣，他开始打量自己躺着的地方，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罩，伸出被子的胳膊上是被蓝色条纹点缀的白色的衣服，鼻子里也适时的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看向左边，是一台机器，屏幕上显示着向股票走势图一样的线条，一些延伸出来的东西正沾在他身上。

谢霄思维有点乱，他记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到医院来的，他努力回忆着，最后的记忆也止步于一场战斗，自己的右手指好像...

他焦急的想抬起手看看，但还是没有成功，他尝试动了动手指，醒过来后神经也逐渐适应肌肉，随着感觉到手指的蜷缩，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长舒一口气后，一些零星的记忆片也浮现出来，培育场...聚灵器...深冥秘教...？

皱了皱眉头，正打算整理这些记忆的时候，开门声突然响起，随后白炽灯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不得已谢霄只能眯起了眼睛避免被光线刺伤。

脚步声行至床前，谢霄眯着眼看去，一个年轻的护士正拿着纸笔记录着什么，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心率...正常，血压...正常，体温...正常，对了，今天该换导尿管了吧。”

导尿管？导尿管！！不！等下！谢霄一瞬间眼睛挣的老大，看着她掀开自己的被子，向着自己的裤子摸去，护士可能太专心了没发现病人的手脚都在抽搐。

谢霄感觉到裤子在被缓缓的褪下去，他急的想大喊出来，但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喉咙里像是卡着浓痰一样，只能发出“啊嗯...”的声音。

幸好护士听到了，一转头就看到谢霄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她，本来惨白的脸上像是充血了一样。

“啊，你醒了！你别动你别动，我去叫医生。”护士紧张的有点语无伦次，转身拿着纸笔飞快的跑了出去，丢下了裤子被扒到一半的谢霄。

医生是小跑着进病房的，足以见他对这个病人的重视。

“生命体征基本平稳，意识也恢复了，剩下的就慢慢恢复就行。”医生摆弄了一通躺在病床上的谢霄说道。

“医生，我...”声音有点沙哑，喉部的肌肉没有完全适应。

“先别说话，我已经通知了你的负责人，一会他来了再说。”医生知道这个躺了很久的人有很多问题想问。

负责人？谢霄点了点头，他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

外边下雨了，雨滴杂乱无章的打在窗户上，像是一个不入流的鼓手正在敲击着架子鼓，使谢霄有点心烦意乱。

一个小时后，开门声响起，谢霄转头看去，乱糟糟的头发，颓废的神情，下巴上点缀着些许胡渣，手上的雨伞还在滴落着水。

“醒了？”沈杭自顾自走过来，将他扶起靠在床头，肆无忌惮的在病房里抽起了眼。

谢霄懒得回答他这句废话而是反问道:“我晕了多久？”

“大概两年...”

“要不是你满脸奸笑我还真信了...”谢霄虚着眼看着沈杭。

“看你脑子没坏我就放心了，今个是6月21号，晕了大概一个月吧。”沈兄惬意的吐着烟圈，“昏迷的原因是使用了远超你精神承受力的魂力导致的。”

谢霄低下了头，许久未修理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沈杭没有追问，而是起身从走廊外推了一辆轮椅进来说到:“出去转转吧。”

谢霄点了点头，被沈杭扶起坐到轮椅上，推着向外走去。

“怎么是疗养院？”出去后谢霄才看到楼上挂着三个大大的红字。

“这个地方是用来治疗组织受伤的成员的，以前挂医院的牌子的时候，老是有人来看病，但这里不对普通群众开放，为此还被告过很多回。”沈兄一手推着轮椅往楼的侧面走去，一手给谢霄打着伞，反倒是自己被雨淋着。

“这是去哪？”谢霄问道。

沈杭没回话，自顾自的推着轮椅前进，来到一处被栏杆围起来绿地，棋盘一样垂直交错的小路将它大小均等的分割，每一块小的绿地上都整齐的排列着石碑，土壤是被翻起来过的，重新长出来的草与周围草地的颜色格格不入，但大致看的出来，都是长方形的形状。

“我觉得我现在并不需要免费的墓...”沈杭停在了一个石碑前，谢霄的话也戛然而止。

上面刻着两行字:

杨鑫

1992.10.23-2020. 5.15

没有立碑人，没有墓志铭，没有生平事迹，短短的两行字已经概括了他的一生，碑前散落着枯萎的花瓣，说明还有人记祭奠过他。

沈杭用手抚过被雨水打湿的墓碑，轻声说到:“葬在这里的，都是在任务中失去性命的守护者，就像我说的，当你死后，除了这里的墓碑上会刻下你的名字，没人会知道你做了什么，怀念、哀思对我们活着的人而言都是多余的，说不定明天我的墓碑就会出现在这里。”

谢霄坐在轮椅上，神色有些低沉的望着墓碑，生死这件事，对两个月前还是普通的人他来说，有点太过沉重了。

“任务上的事。”沈杭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到，“你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为什么要特意到这里？”谢霄此刻也意识到沈杭不是专门让他过来淋着雨看看坟墓。

“疗养院是组织建造的，房间里有隐藏的监控和监听设备。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可以在这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