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夜色，盈月朦胧。

“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

“以后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无条件答应你。”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

嘶，头好痛。

我扎进绵软的被子里，啊，什么啊，怎么头会这么痛？

“公主，公主？”

我勉强睁开眼睛，“阿落姐姐。”

“公主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我没事。”

我想坐起来，头嗡一下，又把我给击倒了。

“公主？！”阿落抓住我的手，“公主你是不是头疼？”

见瞒不过去了，我才点头。

“奴去叫人来，小荼你在这里照顾公主。”

小荼一直拿毛巾给我擦额头上的汗，我头疼不见好转，心口又开始疼痛，喉头梗着有点喘不过气。

“小荼。”

“公主我我在。”

这孩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口渴。”

“好好，我这就去倒水。”

“唔。”喉咙一股子腥味我压不住了，“噗——”

“啊公主你吐血了！”

血？“咳咳咳。”

我茫然地用手摸脸上的液体，红色的，真的是血，怎么会是血？

“呜呜呜公主——”

“咳，小荼你别嚎了。”吐完我说话顺畅多了。

“呜公主。”

“把这些带血的枕头被子都换了，别让阿落回来看见。”

“可是......”

“去做。”

“是。”

我躺下摸着心口，跳得好快，头没刚才疼了，可是我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吐血？

“小枇杷！”

“哥哥？”

哥哥握住我的手，一脸焦急地替我把脉。

“阿落姐姐怎么把哥哥找来了？”这下是瞒不了哥哥了。

“嘘，别说话。”

沉默的时间越久，哥哥的眉头拧得越紧。

“我没事，哥哥别皱眉了。”

“......”

哥哥不说话，似是咬着牙齿，半晌才说，“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

“没有，我每天都吃了的。”

哥哥眼神一瞥，阿落就跪了下来，“王上，奴每天都是看着公主服了药才离开的。”

“哥哥你别怪阿落姐姐，我真的吃了药。”

我看阿落跪着着急，她都多久没跪过了。

哥哥：“都下去。”

“王上，奴想看着公主。”

“下去！”

“是......”

哥哥生气了，这次是真的。

“哥哥，不要迁怒她们。”

“连看着你吃药这件小事都做不好，我不该动怒吗？”

“可阿落姐姐没有说谎，我真的吃了。”

“你还要骗我。”哥哥捏开我的嘴，“你一开口我就闻见了，连续三天不吃药，你就会吐血，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那如果四天，五天不吃呢？”

“......”

“哥哥？”

“你吃的药应有尽有，不会有你说的情况。”

“所以，我的毒根本没有解对不对？还是说，哥哥你失败了？”

哥哥把手覆在我的脸上，“不算失败，只要有药，你每日按时服，就跟平常人一样，所以你不要担心，哥哥不会让你有事。”

“那如果没有了呢，我是不是，是不是就......”

“绝对不会，小枇杷你听着，只要有哥哥在，药一定有，你不会死，只要有哥哥在你就不会死知道吗？”

哥哥对着我的眼睛说话，手不断轻柔地摩挲着我的脸颊，这一刻我的心安定了下来。

“知道了。”

“乖，之前的药都藏哪儿了？”

我从床里边掏出一块手帕，哥哥拿过去展开，一共有三颗药丸。

“为什么不吃？”

“因为从我醒来太奇怪了，阿落姐姐，你，还有宫人的胆战心惊，每日必须要吃的药，我就想看看，不吃会怎么样？”

哥哥沉默了，捻起一颗送到我嘴边，我听话地吃下去，知道了真相，我才不想这个年纪就死了。

“这药入口即化，你是怎么骗过阿落的？”

“头几天我都是老实吃了，阿落姐姐放心以后，我偷偷在嘴里塞了小布条，把药包住，等她走了，我再吐出来收好。”

哥哥轻笑，“小聪明一大堆，这也是在宫外学的？”

“不是，自己想的。”

“连阿落都骗过去了，看来以后我不能小看你了。”

“阿落姐姐信我，才让我得逞，求哥哥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难过自责。”

他去桌上给我倒了一杯水，说：“你晓得她会难过，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现在知道了，不用人提醒也会吃药的，对不起哥哥。”

“你明白就好。”

哥哥把我扶起来半靠在他身上。

“这会不会于礼不合？”在宫里我还是有顾虑的。

“你都半死不活了还管什么礼数，再说宫里的礼你什么时候在意过。”

我喝下一口，嘴里的血味淡了，“我怕官员知道了，说我有失公主德行，拿这个去烦哥哥。”

“他们的屁话我从来不听。”

我仰头瞪大了眼睛，“哥哥你说粗话。”

“被你气的。”

“......”我低下头不再造次。

“再喝一口。”

“哦。”

喝完哥哥扶我躺下，坐在床沿陪我。

“哥哥那你有没有受我的影响？”

“我要是有事，你就没事了，怎么会还让你吐血？”

我心里不安，总觉得我所知道事情衔接不起来。

“哥哥，以后能别瞒着我事情吗？不管真相有多残酷可怖，我都不会怕。”

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与其四处试探别人，打听秘密，还不如直接问知道一切的哥哥，我相信他会告诉我。

“没有了，哥哥千辛万苦掩盖的，全被你揭穿了，小枇杷，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

“没有聪明，就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过下去。”

其实我是怕将来不明不白地突然死去，来不及跟我爱的人们道别。

“那是哥哥又想错了，还以为你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就能让你无忧无虑。”

“比起一无所知，我更想跟哥哥一起面对，有哥哥在，我就不会害怕。”

“嗯，你是勇敢的小枇杷，是哥哥一直把你想得太柔弱了。”

“那倒不是，我还是需要哥哥多多疼爱的。”

哥哥捏着我的鼻子晃，“古灵精怪，这么好的妹妹，我都舍不得让你嫁给任何一个男人了。”

我笑不做声。

“要不要再睡一会？”

我摇头，“就是有点累。”

“那哥哥陪你说说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