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日哥哥果然不再带我出宫了,连人都不曾见过。我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跟小荼聊天。
“这几日宫里好像跟以往不同,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小荼从菜篮子里抬起头:“可能是南祟来人了的缘故吧。”
我用脚停住秋千,“南祟来人干什么?”
“不知道,奴就去领月钱的时候听了一嘴,”
“那你怎么没多打听打听?”
“这个,宫里严禁聚众议论,大家说了几句就散了,谁也不想受罚。”
我点点头,那晚哥哥心情不大好,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难道南祟给东黎找麻烦了?不过他们来使者干什么?
“公主想知道可以去问王啊。”
“哥哥说了不让我出宫。”
“可是王没说不让你出殿啊。”
是啊,我可以主动去找哥哥。
“小荼啊,我去一趟哥哥那里,你跟阿落姐姐说一声。”
“是。”
我跑出去半道又跑回来。
“公主怎么又回来了?”
“我把做好的枇杷膏拿上。”
这几天宫里的那颗枇杷树长果子了,只有顶上的熟了些,左右我闲着无事,就摘了它们熬了一瓶枇杷膏,味道还不错,正好拿去给哥哥,给他润润肺。
“我走了啊。”
“公主慢点——”
我揣着枇杷膏走去哥哥的宫殿,这个时候他应该又在书房处理政务吧,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又要埋在奏折里边,做君王可真是不容易。
经过枇杷树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树上的果子基本上全熟了,我拍拍它:“冷不丁的,你怎么熟得这么快啊。”
我记得小时候好像没这么快,想想哥哥找人专门打理了这么多年,一定是被喂得太好了。这一个个长得个真大,我把枇杷膏放好,爬上去,给哥哥也摘几个。
这棵树我已经爬过很多次了,哪里方便踩脚我一清二楚,我坐上枝丫,摘下一颗,用手把皮擦干净,在上面咬开一道口子,然后剥开,把里面的大核吐在手帕里,再把肉翻到外面来吃掉。
“嗯,甜。”
我晃着脚又吃了几颗,还是这样吃水果爽快,下次把哥哥也叫上,让他也爬一回树,想想那个场景就好笑。
“诶你有没有看见南祟六皇子长什么样?”
我低下头,是两个宫人走过来,跟上次一样提了两个木桶,不过人已经换了。怎么这么巧,每次都能在这听见八卦。
“没看见,我连影子都没见着。”
“我告诉你哦,我看见了。”
“啊?你这么大胆子啊?!被人知道你就完了!”
“我就看了一眼,没人发现,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不能出卖我啊。”
我再一次坐在树上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她们,看她们聊得正起劲,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我知道,你快跟我说说,你怎么看到他的?”
“王接待他们那天,我正好在御华园当值,虽然没敢正眼看,但是那个皇子的气质我远远就感受到了,不愧是大国的皇子啊。”
我瘪瘪嘴,一听就是吹牛。
“是吗?他是不是跟我们东黎人长得很不一样?”
“这个......都差不多啦。”
我听着好笑,怎么不编下去了。
“是差不多,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那也分好看和丑的啊。说起来奇怪,南祟使者里还有一个长得很像北方人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人?”
“我听说除了六皇子,南祟祁王也来了,会不会是他?”
“不清楚。”
来了两个皇族?什么事要惊动两个人来?这事肯定很大。
“好了,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再浇一会,平时不能一起聊聊天,我都快憋死了。”
“你可别找事啊,阿菊和阿竹就是在这谈公主的事,才被赶出宫的。”
嗯?就是上次的两个人吧,她们被赶出去了?可我告诉任何人啊,难道是阿落?
“反正就公主的事不能随意讨论嘛,我知道,我这不是没聊吗?”
“可是这次六皇子就是冲公主来的,我们快走吧。”
“好吧。”
冲我来?我确定我不认识这号人,一个不认识的异国皇子千里迢迢来找我,准没好事。我在树上思量半天,这事我得去问问哥哥,就算帮不上忙,也要一起面对。
“你打算长在树上?”
诶?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差人传你,你殿中的人说你来找我了,到处没见着你人,我猜想你准在这。”
我笑,“你不抬头看我,就找不到我了。”
哥哥也笑了,“你以前就喜欢爬树,现在这样像不像第一次我们遇见的时候?”
我想都没想就否认,“才不像。”
“哥哥,你要不要也上来坐坐,风景很好的。”
“好。”
我有点兴奋,我还没见过哥哥是怎么爬树的呢。
“......”我无语地看着哥哥一跃而上,我怎么忘了,有轻功的还用得着用手脚爬树吗?
“怎么了?”
“哥哥好轻功。”
“谢谢夸奖。”
我把枇杷膏掏出来,“这是我熬的。”
“这是什么?”哥哥打开闻了闻,“味道很清凉。”
“枇杷膏,用这棵树上的果子做的,好吃还润肺护喉。”
“跟上次你用枇杷叶煮出来的水一样?”
“当然不是。”我详细地说,“那个功效没这个好,我还加了蜂蜜,用小火熬出来,你看这个颜色,琥珀透亮色的。”
“嗯。”
哥哥好像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南祟来人了。”
我拨拨手指,“他们是来干嘛的?”
“南祟的六皇子褚德,想娶你。”
“哦……啊??”
“他要娶你。”哥哥又盯着我说了一次。
“这,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
我摩挲着左手拇指的指甲盖,是早就定好了,只有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想嫁......”
“哥哥觉得他是良人吗?”我打断道。
“褚德备受南祟皇帝宠爱,跟祁王所属一脉,年少有为......”
“哥哥都看好,那肯定是个好归宿,我信哥哥。”
我咬着嘴里的肉硬挤出一个笑容,实在笑不出来了才低头。
沉默,还是沉默。我想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我们都知道说什么都是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