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承认，以后你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我。”

他留下了这句话就走了。

我眼前有短暂的迷蒙，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我意识到我未来的处境，还是因为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从我中毒醒来那一刻开始，都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

“公主？公主？”

“......嗯？”我偏过头，睁不开眼睛。

“该起了，王传话来，在宫门等你。”

“哥哥？”

我让阿落扶着我起来，头昏昏沉沉的。

“公主是在小楼上待久了，饭也没吃多少。”

“让阿落姐姐白准备了，抱歉啊。”

“这是小事，奴看公主精神不大好，要不今天就不出去了？”

我拉住她：“别，我就是没睡好，吃点东西就恢复了，我现在就起来。”

跟哥哥一起出去玩的日子不多了，我要珍惜现在的每一瞬。

“小荼，帮我把脸打扮得红润些，别让哥哥看出来。”

“是。”

我穿好衣服就要出门，阿落拦住我，“公主还没进食，把早饭吃了再去吧。”

“没事，别让哥哥等急了，待会出宫我再吃点。”

“可是......”

“我走了啊。”

阿落越来越啰嗦了，我赶紧跑。到了宫门前，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等着了，但是背影好像比哥哥的魁梧了些。

“六皇子？”

“公主早啊。”他转过身来。

我马上整整跑乱的裙子，“六皇子怎么在这？”

“怎么失望了？我三皇叔可没来。”

“......我的意思是，等我的应该是我王兄。”

“他说了，今天由我来带你出去游玩，顺带培养培养感情。”

谁要跟你培养感情，臭小子。

“请吧，公主。”

祁王没在这，这个褚德真是原形毕露，一脸敷衍的表情。

“在宫外六皇子还是不要喊我公主了。”我可不想被街上的人认识。

“公主说的是，那爷就喊公主名讳了，琵琶？”

他大爷的，那跟叫我公主有什么区别，全黎城谁敢跟我重名。

“看公主的样子不满意啊，公主可有闺名？”

“六皇子叫我言小姐就好。”

“这不行，也太见外了。这样，就交阿言吧。”

“……”

笑得跟他叔一样欠扁，果然是亲叔侄。

“六皇子是排行第六吧？”

“是。”

“那我就喊你老六了，老六？走吧。”

我心情舒畅地忽视他变黑的脸，走到街上去。

“阿言，听三皇叔说这一片你最熟悉了，平时没少偷溜出来吧？”

“老六说什么呢，哥哥带我出来用得着偷偷摸摸？”我笑意加深，“也难怪老六不知道，我东黎跟南祟不一样，不用什么事都偷摸。”

“是吗？可三皇叔不是这么说的。”

“老六你别老三皇叔三皇叔的，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对你不利，我们又没带护卫，诶对了，老六你怎么不带个护卫？”

“你别老六老六一直喊！”

就急上了？最好他待不下去，今天我们一拍两散，各回各家。

“知道了，老六。”

“……”

现在还早，街上小贩卖得最多的是早点，我饿了一宿，闻着这些味道肚子咕咕叫。我站得离他远一点，不让他听见笑话我。

“这里又脏味道又重，我们避开点去茶楼坐坐。”

我不动，“这里挺好的，看多热闹。”

“都是卖早点的，我都吃过了走吧。”说完他转身就走，可快了。

可我没吃啊混蛋，这小子绝对故意的。我恋恋不舍地看那些一个个诱人的小摊，边回头边追老六去。

“这里看起来不错，去坐坐。”

我刚追上他，他又拐弯进茶楼了。我抬头看这楼，是整个黎城最贵的地方。以他看我不顺眼的劲，待会他不会让我结账吧，我跟哥哥出来惯了，从来都不带钱啊。这种地方的霸王餐我可吃不起。

真是，到底是谁带谁出来玩啊？

“两位客官里面请，今儿来了个琴艺高超的琴师，上座是最好的位置，您看？”

小二这么一说，我就闻到了花银子的味道，很想截下话说不用了。

“来上上座。”

“好嘞，两位二楼请！”

虽然我家财万贯，但是我真的不乐意把银子花在这种地方，不就是地方宽敞点，看起来干净，摆点值钱的物件，有什么用，又不能带走。听帘子后面的人弹弹琴，喝喝茶就要花好多银子。

“两位喝点什么？”

“都有什么啊？”

我看他一副摆阔的样子，但愿待会他能男人一点，主动结账。

“哟客官外地人吧？小楼这什么茶都有，天南地北的商人都往这做生意。”

这倒是真的，不过照他们这么聊下去我得饿死了。

“给他上最贵的茶。”点个茶都这么磨叽，反正给他点最贵的茶总没错。

“？”我一说完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尤其是老六，还带点不屑？

“客官这？”

“就按她说的上。”

“好嘞。”

我补充：“我就不用了，给我碗清水，再把你这的小吃都上上。”

“……诶。”

老六翘着二郎腿问：“阿言平日不爱吃茶吧？”

又想坑我呢，“我们东黎本来就不兴喝茶，最近几年受南祟影响才时兴的。”

反正他没来过东黎，我就瞎编几句。

“噔——”

突然起了琴声。

我以前对乐器从来不感兴趣，认为那都是高雅人士烧银子玩的。但是今天琴弦一动，我就被吸引了注意，也发现周遭的一些说话声都没有了。

琴声很慢，每一个音符都拖了很长的时间，可是就是余音也很好听，像在一遍一遍洗涤心灵。惊奇的是，我居然想起了去山上踏青时，看见的潺潺流水，清晨犹带雨露的树叶，水击鹅卵石的叮咚，这不会就是文人墨客说的高山流水吧。

我趴在栏杆上听得入神。

“阿言听得懂琴？”

“......”我的意境全给他破坏了，生气，“琴我不懂，但我知道听琴不语，老六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你！”

我看他手握成拳头，跟他保持距离，“你要跟我动手？”

“哼！爷不屑打女人。”

说的好听，如果能打还不是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