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我已经脱力滑进水中。

“咕咚......”我奋力往上游，右手突然剧痛，失去了力气。抽筋了？怎么像是手断了一样疼？

我使不上力气，离水面越来越远。

“咕咚。”

我最后只看见褚德的下半身泡在水里，心想，你大爷的褚德，我就算变成水鬼，也要到南祟去找你算账。

......

我好像在做梦，一个往事的梦。

“我是你的王兄，从今以后，你每日都要来跟我吃一餐饭。”

我那时还小吧，看见面前的人原来是那天抓到我偷枇杷吃的人，不过王兄是什么？阿落姐姐教我说话的时间不长，有时候他说的话我听不懂，但是饭我听懂了，所以我很高兴地点头。阿落姐姐说了，听不懂没关系，这个人说的话只需要点头就够了。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菜，当我伸手抓向一块肉的时候，我小心地看向对面的人，他说：“吃饭要用筷子。”然后他拿起两根细棍子。

我学他也拿起细棍，他夹一块放进碗里，我也夹一块，夹不住。

“你拿得太上了。”

我就使劲往下挪。

“又太下了。”

再挪。

“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又挪。

“......”

我找到了好玩的游戏，却发现对面的人皱起眉，不再说话，我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不玩了？

“算了，你就用手吃吧。”

他不跟我玩了，一句话不说地吃东西，用的就是两根细棍。我想，他刚刚难道不是跟我玩？以前阿姆都是用勺喂饭给我吃，为什么他要用细棍呢？

我想到了好办法，我把碗放在盘子边缘，然后再用细棍把菜拨进碗里。

“你想学用筷子吗？”那个人问，

他又跟我说话了，我张张嘴，生涩地说：“想。”

教我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因为他马上就被人叫走，去做什么重要的事了。所以我回去以后会让阿落姐姐教我，这样他就能吃上饭了。

“阿落姐姐，那个人说他是我的王兄。”

“是。”

“什么叫王兄啊？”

“王兄就是哥哥。”

“那什么叫哥哥？”

阿落想了想，“就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人。”

我吓到了，“谁的肚子那么大，能塞两个人？”

“人刚从肚子里出来的时候都是很小的，而且哥哥是先出来的那个。”

我难以理解，“为什么肚子里会有人呢？”

“人都是这么出来的，动物也是。”

我看着自己的肚子，仍然不能接受我是从肚子里长出来的事实。

“哥哥。”

再次见到王兄的时候，我这么叫他。

“你叫我什么？”

“哥哥呀。”

“谁让你这么喊的？”

“我自己。”

“你是公主，唤我王兄才合规矩。”

“什么是规矩？”

“......”

吃饭的时候，哥哥总是不说话，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旁边站着的人都低着头，我问他们：“你们怎么不吃饭？”

每次我跟他们说话，他们都跪下打抖，后来我就不说了，哥哥也不再让他们待着。

“哥哥，我的肚子里什么时候会长出人啊？”

“咳咳咳......”他的脸呛得通红，“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肚子里什么时候会长出人？”

“你的肚子里不会长出人来。”

我反驳他，“可是我们就是从别人的肚子长出来的啊。”

“你现在还小，不会长。”

那我就放心了，“那我等到什么时候才会长？”

“......可能要十年吧。”

我掰着手指头数，觉得那是很久以后了。

“那哥哥是不是快长了？”

“......我不会长。”

“为什么？”

“没有种子。”

我摸摸肚子，“我就有吗？”

“你也没有。”

“没有以后肚子怎么长人？”

“等你长大就有了。”

长大？那我不想长大了。

“我可以不长大吗？”

“不能，每个人都会长大。”

不能啊，我只好退而求次，“那我不要种子行吗？”

“......”

“行吗？”

“应该，行吧。”

得到答案我开心地吃了一碗饭，回去的时候我又爬上枇杷树，跟它说我肚子里不会长人的事。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我看见上面结了大大小小的果子，有的已经泛黄，有的还是又小又青。再看地面，它以前没长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颗种子啊。

啊，我想到了！我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肚子里不能长人了。

我匆匆爬下树去找哥哥。跑到吃饭的地方，他已经走了。我问旁边的人，“哥哥去哪儿了？”

他咿呀咿呀说了半天我都听不懂，再问别人，有人说了我能听懂的话，什么书房。我又往外面跑，跑过了一个又一个大殿，才有人拦我。

“%￥&......”

又说了什么我听不懂，“我要找哥哥，你们知道我哥哥在哪吗？”

“公主？”他们终于不说奇怪的话了。

我再问，“你们知道我哥哥在哪吗？”

他们又窃窃私语，有几个人走了。我也跟过去，又被拦下。

“王在忙。”他的话说得结结巴巴，“奴去通报。”

“你们带我去找他就好了呀。”

“得通报。”

他话说得艰难，我等了一会才有人领我去那个什么书房。

“哥哥。”

他坐在一堆黄色的本子里，抬头，“听人说你找我？”

“嗯！我知道为什么要长大肚子里才能长人了。”

“......哦？”

“跟外面的树一样，先是一颗种子，要等种子长成大树才能结果子，人也是一样。”

哥哥思索了半天才说，“可是人不一样，离了肚子就能独自长大，而果子离了树就烂了。”

我一想，是哦，“那树的种子哪里来的？”

“果子里就有。”

我问：“就是我吃枇杷吐掉的那个？”

“对。”

“那哥哥你说的不对，果子离了树才能长成大树呢，只要有土，不管之前的树怎么样，它都能变成大树，然后再结果，再有种子掉下来。”

“......”哥哥这次愣了很久才说话，而且还笑了。“你说的很对。”

事后哥哥奖赏了我一碟子点心。

......

“哗啦！”

梦境被水声冲散，水波模糊了记忆的模样，一个人朝我游过来，拉住我。

褚德这狗东西，明明就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