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笙轻轻敲门,门内并没有动静。就在他犹豫是否要推门进入时,肩膀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一下三魂七魄去了两魂六魄,吓了个透心凉,脚步趑趄,差一点倒在地上。转过身来,发现是神秘老者,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老师,你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么?实在吓人。”
“找我有什么事。”老者抬头,眼神深邃,恍若幽潭。
“老师一弓杀六人,看似潇洒,但给部落带来不少的祸端。”
“那老头子的意思是要赶我走?”
“不不不,没有没有。就是有些麻烦,我需要提前去城里。”华南笙摸摸脑袋,刚刚老者一番话确实噎住他了。
“我杀那六人,你知道为啥?”
“是因为他们拿枪和我对线,老师担心我。”华南笙很不确定,以至于后面的话试探性说道。
老者这时伸手拉过华南笙,走上前去,推开了门,示意华南笙跟他进去。
室内依旧明亮,烛光仿佛永远不会灭,一直亮着。室内火炉一直在烧,屋子里面比外面暖和多了。
“你说的不错,确实是因为他们要用‘古怪’的武器。”
“‘古怪’的武器?老师是指的是枪?”华南笙问道。
老者点头,接着道:“他们要拿它杀你,我必须提前出手。”
“可他们并没有开枪啊,老师太多虑了。”
“他们有动手的企图,我必须要杀了他们。”老者走进房间,拿出一小罐药泥。
“杀了他们,云老部就危险了。”
“那关我什么事?只要你不死就行。”老者突然抬头,双目盯着华南笙。
华南笙听后,疙瘩一下,心中瞬间凉透。
“把袖子摘了,我给你上药。”老者恢复了原有神情。
华南笙缓缓摘下了袖子,脑中徘徊着刚刚老师所说。云老部八百条生命在老师眼里比不过他华南笙一条命?我华南笙能有这么贵?老师一定在图什么。
老者用一块扁平石头抹上点药泥,对着华南笙隐隐开裂的伤口涂上,缓缓说道:“最近切不可在使力气,药泥见底了,之前治你练功时用的太多,这是最后一点了。”
“嗯,我尽量。”华南笙很低落。
老者察觉到华南笙的低落,想到了刚刚的话语,极其苍老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战斗?”
“老师算到了今天我可能有危险。”
“不完全对。”老者给华南笙上完药,不在动弹。
“那是为何…”
“我不说,你自己猜。”
华南笙不语,人心复杂,尤其是老者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心思更难猜。华南笙果断摇头,随即想到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转口换了话题。
“老师,我可能马上就要去城里,今日来是提前来和你说一声。”
“不是让你晚几天再走?”老者慢慢道。
“今早死了那六人后面有大势力,我不去打探消息。整个部落八百多人了可能都要丧命,我必须得走。”华南笙话里话间还是带着点怨气,刚刚确实被气到了。
“看你的意思是怪我不打招呼就杀人,还埋怨上我了?”
“不敢。”
“你是真觉得他们不敢开枪?”老者冷了下来,板下一张脸。
“应该不会。”华南笙现在想想,当时情况的确十分危险,是自己托大了。热血上头,少年心性,啥也不怕了。
“他们会开枪,如果我不去,今日你必死。”
华南笙不信,还想要争辩。
“赶紧滚,今天别走,晚上到我这里来。”
“嗯。”
华南笙很听话,在老人面前就像是个孩子,转身就要离开。
“小子,你记住。老师这么做,是因为不想你死!”老者最后说了一句。
华南笙不在驻足,出门。刚出门吸入一口苦寒的西北风,呛的直咳嗽,鼻涕眼泪跟着一并出来,许久还没缓过神来。
******
回去和老扎卡说了一声,华南笙就寻了处地方闭目养神。左臂伤口隐隐传来的痛让他想到小时候因为练功满身的伤痕,那个时候无人管他,亲爹往返西域陇西两侧,无暇兼顾他,老扎卡忙着族人能吃饱喝足,更无力管他。白天跟在同龄人到处鬼混,夜晚则到老者身边学习武艺。他一身强横的功夫都是老师在那时候传授于他。
想不明白,也参不透老者话里玄机,华南笙索性不再去计较,闭起眼呼啦啦睡着了。
虽说惹了不小的祸端,可把粮食讨回来了不也是一件愉快的事?年轻人,想那么多干什么?华南笙安慰自己。他是乐天派,吃饱一顿绝对不会去想下一顿吃什么,杀人也一样,先杀了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讲。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吃了点干粮,他就往石头屋子去了。心底盘算着老者到底要教他什么,是今早大显神威的箭术?还是他捉摸不透的卜卦算法。
到了屋子,还未敲门,像是预料他会来一样,老者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去找一匹马,我在部落外面等你。”
没等华南笙答应呢,老者就翻身上马,低着头,慢慢往部落外晃去。
夕阳斜下,看着老者背影,倒是有一种日暮西山的感觉。
华南笙不在犹豫,回部落中转了一圈,牵了匹马,跨马而上。在部落口碰见了老者,跟着老者出部落,直往东走。
两人一直骑,一直往东走,没有任何停顿。终于,四周黑成一片,只有一轮明月高悬,月华洒在草原上,像是满地大雪。
“老师,我们往哪里去。”
“往黑暗中去。”
老者依旧在往东走,直到天上明星泛滥,星辉撒地,方才停下马蹄。
“老师,这次教我什么?是白天的弓术?还是算术?”
“观星术。”老者否决华南笙猜想,直接开口。
“…有啥用么?”
“关键时候能救你的命。”
老者突然下马,华南笙也跟着下马,见到老者往地上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教你之前,先随我起誓。”说着,老者伸出一只手,指间微微颤抖,随即握拳,伸出大拇指,向自己胸口轻轻锤三次。
华南笙照做,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老者教他武艺等事情时都会先进行如此古怪的动作。
“以空神之名起誓。”
“以空神之名起誓。”
“今日所学绝不外传,绝不泄露来源。”
“今日所学绝不外传,绝不泄露来源。”华南笙跟着说道。
“若违此誓,空神将不再指引我,灵魂将无处安放。”
“若违此誓,空神将不再指引我,灵魂将无处安放。”
说完,老者握拳之手又在胸前轻锤三下,才放开了手。
与往常不一样,这一次,华南笙愣住了。在说完誓言后,他仿佛看见一束流光没入体内,冥冥中能感应到什么,但不真切。这种感觉十分神奇,有感觉,却不知为何。
“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华南笙缓过神来。
老者开始教学,他指着天上最亮的一颗星,问道:“那是什么星?你知道么?”
“老扎卡说是北极。”
“它也叫芷阳星,今天教你的观星术全部围绕它来说。”老者顿了顿,接着道:“若是将天上地下看成两张纸,两张纸之间相互平行,那诸多星就可当做参点,相对应地上诸多建筑地点都可以解释了。”
华南笙略懂,点点头。
“星图无限,芷阳星为最正中间一点,任何地方都可用其表述。相互之间,也能表示。”
“嗯,具体点呢?”
“你看好,芷阳星旁三指宽的地方是什么?”
“月亮。”
“对,芷阳星永远在月亮左边三指宽,相应的,它也永远在太阳右边的四指宽处,从未改变。”老者咳嗽一下,接着说道:“以芷阳星为点,四方则对应着四个方向,上为南,下为北,左为东,右为西。”
“老师,若是换个角度看太阳,那一切不就反了?”
“你不是傻子,不懂变通么?”老者白了他一眼,“一般来说,我们定位用的单位是指宽,一指代表你们口中的十里。”
“不懂。”
“走了这么远,你晓得云老部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那知道,黑灯瞎火的。大概向东走了一个时辰,估摸着有八九十里。”
“芷阳星右摇十一指半。”
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