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隶京城武安城。
下午。
秋日的阳光照耀在皇宫的金黄色琉璃瓦,使得琉璃瓦看起来更黄了。
宫内遍布的大大小小的树木此时也通体金黄,更是让整个皇宫看起来满目金黄之色。
御书房内,大隶皇胡景卿正在案前批阅奏折,批阅累了的时候,就站在窗口看看窗外的树,以及随风飘落的黄叶。
休息片刻便又走回房内接着批阅。
申时三刻时分,就见太子萧匆匆入门而来。
“父皇,孩儿有要事相商……”太子萧进来后弯腰行礼道。
“有何要事啊?”皇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甚是激动。
“父皇,孩儿得到消息,说郑劲的宅子被烧了......”
“这个朕昨日就听闻了。若是无事,你便回去吧……”虽然这事让他也颇为震撼,但同时他认为,自己这块心病总算是去了。
再也不用担心他有东山再起之心了。
“父皇,您就不想知道是谁人烧的?”
“谁人?莫非你知道?”皇疑惑问道。
“父皇,您看下这封信。”
太子萧说着将信承。
皇拿起信匆匆看了,疑惑道:“这信的内容当真可信?”
太子萧道:“信是我好兄弟陆世康写的,他最近一直在派人观察他家的动静,应该可信。”
“那依着他的推测,郑劲的长子郑杭肃必然会去找周鹏?”
“孩儿认为他分析的不无道理。所以,孩儿认为,现在必须立刻准备强兵强将去陈州。毕竟此处距离陈州所去甚远。”
“现在不是时候。”皇摇头道。
“现在因何不是时候?”
“周鹏必然不会轻举妄动,毕竟这事关重大,关系他族里众多人的安危。在谋反之前,他必然会去查清郑宅被烧的真正原因,只要他查明郑宅被烧和咱们皇家无关,他就不会出兵。”
“可是那郑杭肃必然做好了被查的准备,不会轻易让周鹏查出来是他干的。”
“周鹏不是傻子,何况我听说他有个聪颖过人的夫人,为兄弟一怒而起的事他是不会轻易做的。再者,若是我现在就开始劳师动众派兵前往,周鹏必然以为郑宅就是我们烧的。他还会认为,我除去了郑劲还不够,如今又想拿他开刀,本来不想反也会反了。”
“父皇所虑甚是,那就听父皇的,先静等些日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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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州。
平康王府内。
青灰色的琉璃瓦之下覆盖着的是青灰色的建筑。
一个身穿大红色罗裙,面容姣好,身材纤细的女子依在栏杆拖腮站着。
她鲜艳的红裙与青灰色调的整个院落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就是平康王周鹏唯一的子女,周静。
虽周鹏和夫人明氏均容颜一般,却是意外地生出了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儿,让老两口甚是满足。
又因为明氏在生第二个孩子时那孩子刚落地就夭折了,后来也再没有其他子嗣,于是周静便成了两口子唯一的爱女。
现在,她静静依在栏杆,往前望去。
前方便是另一座两层阁楼。
边望着阁楼,她边叹息了一声。
后面正在房里做女红的一个丫头道:“郡主殿下又叹气了?”
另一个丫头道:“她这两日时不时地叹气。”
周静对着房内说道:“荞麦,春香,你们两个胡说什么呢?”
“我们有胡说吗?春香?”叫荞麦的那个丫头捅了捅春香的胳膊,问。
“没有,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算了不理你们了!”周静说着便离开栏杆,向楼梯处走去,然后下了楼。
到了前面那栋楼,她便走了去,到了二楼的书房,她从书架拿起一本本朝文人文迟的《西洲十年》,坐在靠窗的桌前读了起来。
虽眼睛盯着书本,神情却在游离。
她在听着隔壁的动静。
她知道,那位郑劲的长子,郑杭肃,就在隔壁屋里住着。
她是在他来的那天傍晚听说他来了的。
春香是这样告诉她的:“姑娘,咱这府里总算来了个生人了!”
她那时问:“谁?”
春香道:“听吴大白说,是郑劲的长子,叫什么郑杭肃。”
春香和府里的清扫院子的吴大白是同乡,两人都是附近钱村的村民。
“郑杭肃?郑劲长子?他来这儿干嘛?”她疑惑问道。
“不知道啊。”
第二日,她就在灵堂亲眼看到了他。
他一身雪白的孝服,沉默得像一只不会说话的树。
面孔恰到好处的哀戚之色并不让人觉得他可怜,反而觉得他可敬。
他站得直直的,如傲寒之松柏。
那一瞬间,她的心房里好似闯进了一只小鹿。
她透过人群偷偷看他。
不管站在何处,都情不自禁地往他那边望着。
遗憾的是,他从没看过她。
除了灵堂那次以外,她便再没有见过他。
府里男女不同吃,所以,她难得有见他的机会。
听春香说吴大白说他住在前面的那栋楼的二楼,书房的隔壁那屋,于是她今日特意来书房看书。
她想遇着他。
看书的时候,她凝神静听,隔壁屋似乎没什么动静。
她希望他也能来这房间里看书,如此便可以偶遇了,但是,一天过去了,她没见到他的人。
第二天她又去书房看书了。
看了一个时辰后,她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于是端坐在桌前,也不敢回头看,就觉心跳得厉害。
她知道来的不是父亲,若是父亲,必然在刚开门看到她便会喊她的名字。
也一定不会是府里的其他人,若是其他人,必然会在刚进门时叫她一声“姑娘”。
而来的这人,却是什么也不说。
她就猜到是他了。
脚步声在房间某处停了,然后她听到了他翻动书籍的声音。
她的心跳近乎要跳出胸腔一般。
没过多久,她听到房间里脚步声又响起,这次是往门口的方向去的。
脚步声离开后,她就听到了隔壁那屋关门的声音。
她的心跳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第三日,她又去了。
和昨日一样,她在书房呆了一会之后,便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他仍然不说话,只是站一会,翻动片刻的书便离开了,让她不禁猜想他是找本书回房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