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话音落后,就听他三公子道:“说实话。”
吴山听三公子这样说,就知道自己骗不了三公子了,但却仍是一口咬定道:“三公子,我是真的回江北城去了,只不过在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王吕和齐方两个人平日里照顾您照顾得少,也不知道您能不能被他们照顾好,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返回来看看。”
他话音刚落,就听他三公子道:“那么你为何装扮成棕熊?”
吴山道:“装扮成棕熊的目的是怕您知道我去而又返了,怕您看到我时又要责怪我不听您的话。所以我就装扮成棕熊候在这树林里,远远地看看您,如果您看着气色好,没什么事,我便放心地回离开这儿,再次江北城去了……”
“吴山,你几岁了?”
吴山一愣,心想三公子问自己几岁,是什么意思?
“我几岁三公子您知道的啊,过了明年我就二十了。”
“你二十了?”
“怎么三公子您忘记了?”
“不,你今年最多十岁。”
吴山心道,三公子这意思是说自己撒的谎太低级?
当下他不再多说,而是低下头来,看着孔大夫在观察着自己的伤口。
青枝好好察看了吴山的胳膊处的箭和伤口的情况后,对陆世康道:“我先带他去个地方清洗伤口,有了清洗伤口的地方才能拔箭,你要么就先在这儿等着。”
“孔大夫和他一起来糊弄本公子?怎么,是不是有人在这附近,不便让我一起过去?”
他早就猜测到陆媛清一定就在这附近,吴山披着棕熊皮来到这儿这种事情,除了她,没有人能这么无聊。
青枝心道,看样子是瞒不住他了,于是道:“其实,陆姑娘之所以在这附近,也是……有她的道理的。”
陆世康无奈摇了摇头,转瞬对青枝道:“快去给他清洗伤口吧,骑马过去。”
他料到吴山必然没有骑马,因为装扮成一只棕熊的时候,若还骑马路的话,也就太怪了。
青枝忙对吴山道:“咱们快走吧,那边有马,刚好三匹,咱们可以一起骑去。”
吴山点了点头,突然之间又摇头道:“不不不,三公子还是别去了,四姑娘让我无论如何不能把她在这儿的事情告诉您,若是三公子您也一起去,她到时候会怪我的……”
青枝这时也看了陆世康一眼,道:“看来这几天他们只能呆在太子殿下的兵营附近了,现在他们回江北城的话,万一路找不到大夫,可就麻烦了,毕竟现在可不比往常,找不到大夫太有可能了,若他们离太子殿下的兵营近些,至少还有我可以给他医治……”
陆世康无奈摇头道,“……你们两个快去吧。”
吴山心道,三公子这是默认四姑娘和自己可以暂时呆在太子殿下的兵营附近了?
想来应该是的,毕竟他没反驳。
他和孔大夫一起并排快步走到树林东边的马前。
坐在马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三公子正站在树林中,看样子,刚才他似乎是在看着他的背影,于是道:“三公子您放心,我胳膊这伤是小事。还有,您也别太责怪四姑娘,她就是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
就听他三公子对他道:“快去吧。”
青枝和吴山一起来到西边的村子里时,陆媛清正在院子里东走走西走走地晒太阳。
看着吴山返回,身后还跟着孔大夫,她不由惊讶地说了句,“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的?”
她很快看到了吴山胳膊的箭,那箭边附近的衣袖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圈,于是又突然改成了受到惊吓的语气:“这是怎么了?”
吴山道:“没事,有人打猎,不小心将我当成真的棕熊,射中了我的胳膊罢了。”
他可不能说出射中他的人是三公子,这样陆媛清肯定可以猜出他已经将她在这儿的事情不小心透露给三公子了。
“谁干的?我找他去!”陆媛清带着怒气说了句。
“那人已经走了,再说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谁让我打扮成个棕熊坐在树呢?不能怪人家,只能怪我自己。”
“不,怪我……”陆媛清这时看着吴山胳膊的箭,面带愧疚说道。
她还后怕得想到,万一吴山这次被射死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吴山道:“哪能怪四姑娘你,真的只能怪我自己没把自己藏好。”
青枝见他们两人一言一语地怪罪起自己来了,咳了一声,道:“好了你们别争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先烧热水,将清洗伤口的水先煮好,然后将箭拔了,将棕熊皮脱了,再然后清洗伤口敷药。”
陆媛清果断说道:“这个我来。”
因为她现在对吴山充满了歉疚,所以,她现在只想做些她自己力所能及的,好像这样就能补偿他一样。
话音落后,她赶紧去伙房烧热水去了。
在她烧热水的时候,青枝也没闲着,她去了那个士兵躺着的房间里,见那房间里的床是空着的,于是重新来到院里,问还穿着棕熊皮的吴山:“那个人呢?”
“他啊?谁知道去哪溜去了。这两天他经常会自己出去溜一圈再回来。”
“他每次穿什么衣服出去?”青枝不由问道,若是他穿以前的兵服,自然会被人看出他就是周静的士兵。
“他当然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他又不傻。”吴山说着指了指这院子里的北边的正屋,“那房里有这院宅的男主人没带走的衣服,他拿去两套替换着穿。”
青枝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多时陆媛清将水煮好了,向外喊了一声“孔大夫,水烧好了!”
青枝听了便来到伙房,往陆媛清烧好的水里放盐。然后将热水盛了出来,放在边陆媛清刚才放好的盆中。
眼下是十一月,热水变得温热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不久,水便变成温水了,她便开始给吴山拔箭,然后和陆媛清一起帮他脱下棕熊皮,再然后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完成这一切,花了两刻钟不到的时间。
给吴山的伤口包扎好,青枝便离开这村子里,往之前的树林走去。
在她走后,陆媛清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刚才忍了半天的泪水,突然大哭起来,把吴山吓了一跳。
“怎么了四姑娘?”他莫名其妙道。
陆媛清边哭边道:“我一想到我差点儿把你害死了,我就特别特别地后怕。”
“四姑娘你说什么呢,我哪就那么容易死了呢?”
“你也知道,只差一点儿。”陆媛清看着他胳膊的纱布,道。
那箭要是再偏一点儿,怕是就射中他的要害部位了。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没死吗?”他给她擦着眼泪,觉得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甚是好看,“这也值得你这样哭?”
“我怕你死了,再也没有人像你这样听我的了,你要是死了,我会孤孤单单一辈子的……”
“你一个大姑娘家的,哪那么容易就孤单一辈子呢,就算我死了,你到时候一嫁人,就把我忘记了,所以也不会孤单一辈子的。”
“谁说我要嫁人了?”
“你总有一天要嫁人的。”
“你死了,就算我嫁了人,也会孤孤单单一辈子的。”
“那不会。”
“会。”
“肯定不会。”
“你又不是我,如何知道?”
“你的什么我都知道。”他嘴角扬道。
“你只是自以为自己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话,她在内心里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为何,自己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心里无端有了某种秘密。
这秘密甚至从白天延伸到她的黑夜里去了。
每回从梦里醒来时,她便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但是,她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这份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