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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陵派掌门张有涯的居处唤作天枢阁。占地十丈见方,三层黑木楼阁坐北朝南,门前砌有青石台阶十五级,台阶下躺着两个姿势古怪的人,一部分躯干重叠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两只被人拍死在墙壁上的蚊蝇。

两个人都处于昏迷状态。衣着倒是齐整,姿势也无关风月——外门弟子兰不远脸朝下趴着,一只脚踩住十七师弟司徒晋半边脸,另一条腿压在他肚皮上,活像一只蛤蟆,而十七师弟仰面朝天,胸膛微微起伏,晕得透透的。

“师傅和夏侯将军去了后山,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一个身着白袍,面貌姣好的女子眼眶微红,“怎么办?谁去帮帮忙?不能让十七师弟和兰不远师妹一直这样躺在地上啊。”

另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冷笑道:“三师姐有空支使旁人,为何自己不去?哼,若不是昨日闪了腰,我早就上去帮忙了。”

“十一师妹你有所不知,”三师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盈满了泪水,“我昨日练剑伤了手,实在是有心无力。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受伤的!”

旁边一名相同装扮、样貌憨厚的男子面露不忍:“三师妹,十一师妹,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去扶师弟起来!只是要劳烦两位师妹先把压在十七师弟身上的兰不远师妹挪走,我扶她不合适,男女有别,不好坏了兰不远师妹的名声。”

其余三人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兰不远?名声?想不到一向憨厚老实的二师兄也学会耍心眼了,分明就是想作壁上观——兰不远有个屁的名声。

几人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目光,齐齐望向压在十七师弟身上的兰不远。

兰不远这个女子,娇气又矫情,最爱搬弄是非,且没有半分毅力。更可怕的是,她就像一颗移动的衰星,离谁近了,谁就会霉运当头,拜哪尊神都无用。

当初外门弟子选拔,第一轮考验心性时就把她淘汰了,结果她那个干爹变卖了家产,生生用银子砸晕了掌门张有涯,这才叫她混了进来。

没安分几天,兰不远溜进内院,偶遇醉酒的小师叔,说是被他摸了一把,从此死皮赖脸缠上了这位青陵派第一美男子,把小师叔逼得闭关去了。

小师叔闭关之前修为乃是炼气后期,得知兰不远痴守在洞府外要每日给他送饭食,“欣喜感动”之余,三日之内突破了壁障,筑基成功。筑基之后,便可不食五谷。风神俊朗的小师叔从此紧闭洞门一心向道,至今已半年有余。

至于弟子们私底下议论的“若是我被兰不远看上,也甘愿绝食身亡”诸如此类谣言……咳咳!

兰不远出现在掌门的天枢阁外倒不是稀奇事,因为小师叔闭关的洞府正是在天枢阁后。十七师弟出现在天枢阁外也不稀奇,那位护送圣上宝册的年轻将军夏侯亭是他表兄,他定是到掌门这里寻他表兄来了。

稀奇的是这两个人怎么睡在了台阶下面。

“我明白了!”一个马脸弟子突然抚掌道,“兰不远这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经他提醒,众人恍然大悟。

十七师弟回到卞京,可是要继承庞大家业的。外门弟子们削尖了脑袋往内门钻,一是为了宗派的秘法,二是为了每月一块的灵石。

寻常人求而不得的秘法和灵石,对于那些世家门阀来说,哪里又是什么难事?只是都秘而不宣罢了。

兰不远之所以死皮赖脸缠着小师叔,不就是想要小师叔推举她做内门弟子?若是她缠上十七师弟,跟着他回卞京,哪怕是做个妾,日后也少不了修炼资源。这种事,兰不远绝对干得出来。

想通了这一层,在场四位内门弟子心中登时雪亮。

十七师弟八成是被兰不远算计了。

如此,更不能坏了兰不远的事。老话说得好,两害相权取其轻也,牺牲一个不熟的十七师弟,助小师叔脱离苦海,怎么看也是合算的。

若是兰不远当真嫁到卞京去,以后就再也没有那张女鬼般的脸在眼前晃、再不用提心吊胆防备着她无孔不入的小伎俩小算计,更重要的是,头顶不再被霉云笼罩,终于能再见着那久违的朗朗青空,恐怕修行路上能少生许多魔障。

就连一向宅心仁厚的二师兄也不禁暗暗搓手,盼着掌门赶紧回来瞧见这一幕,好打发了兰不远这个祸害——能让所有人都期待她滚蛋,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

兰不远悠悠醒来。

视线模模糊糊,姿势好像狗啃泥……不对,分明就是狗啃泥。

兰不远稍微回忆了下,心中大大地震惊了:“好久、好久不曾有人敢在本衰神头上动土了!”

方才她从天枢阁门前过,后脑突然重重挨了下,两眼一黑就从台阶上翻了下去。

抬手一摸,果然凸起个火辣辣的大肿包,一碰,钻心的疼。兰不远大怒,蹬着脚想要爬起来。这一动,踹在了一坨软绵绵的物件上,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就听得脚底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对于自己出事旁人也要倒霉这个铁律,兰不远早已见怪不怪。

旁人就没她这么淡然。眼看着金枝玉叶的十七师弟被踩崩了门牙,边上四个内门弟子大抽凉气,心知再袖手旁观下去,恐怕他们也要被殃及池鱼,一同承受司徒家的怒火了。

“十七师弟!”众人关切地呼道,“快,快救十七师弟!不得了啦!兰不远你要杀人啊!”

有人开始搬动兰不远的腿脚,兰不远顺势爬起来,转过身,正好和披头散发的司徒晋对上了眼。

司徒晋吊起了眼睛,怒极反笑:“敢扑我……兰不远,你完了。”

兰不远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对不住对不住,连累十七师兄了。”

见她还敢笑,司徒晋跳脚,道:“你只管笑。今日好好笑个够,因为你没有明日了。”望着兰不远那涂了铅粉的白脸、抹了胭脂的红唇,司徒晋只觉一股戾气从足底往上冒,涌到心口处化成了杀机,又补充道:“我从不说空话,你等死吧。”

大庆虽然律法严明,但总有人能够凌驾于刑律之上。

见气氛不大对劲,围观的四人悄悄向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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