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这里不止我们三个?”
琳琅君的话让另外二人齐齐沉默了。
“你指的是……怀瑾君还是那个人祭?”闭月君沉吟道。
“怀瑾断不会阻我的路。”青阳君沉声道,“人祭被缚灵索缚住,不应该能挣得脱。如果这里还有人,那就是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了。”
兰不远把头埋在鸟毛堆里,眨了眨眼,问老龟:“你不是说,怀瑾君的记忆里,那个人祭跟着进了画里?”
“没错。”老龟点头,“是被捆住,但它和那个叫怀瑾的女的一起进来了。”
“怀瑾第一个遇上的,是要她性命的闭月君,所以没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兰不远一脸好奇,“不知道浑身冒火的人祭是个什么模样?进了画里,又是个什么模样?”
老龟想耸耸肩,却忘了此刻它是龟形态,前肢咚的一声磕在了龟壳上。它的腿上覆满了坚硬的龟麟,撞击在龟壳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一声脆响穿透力极强,在这空旷无比的洞窟中,嗡嗡咚咚地回荡了起来。
那三人都变了脸色:“果然有人!”
青阳君阴沉着猪脸,注视着闭月君:“声音从你身上传出来的。闭月,你竟没发现身上多了‘尾巴’吗?!”
闭月君当场炸了毛,扑棱着翅膀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过来。”青阳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危险。
琳琅爬到到这一猪一鸟中间,打圆场道:“青阳君稍安勿躁,我们三人一路同行,若是真有了‘尾巴’,也不能单怨闭月君一人。把‘尾巴’找出来割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青阳君道,“这个容易,闭月你过来,我替你拔了这一身累赘的羽毛。”
眼见一人一龟就要暴露行藏。
又是“咚”的一声。
兰不远怒目瞪着老龟:“你还来?!玩上瘾了?!”
老龟满脸委屈:“不是我啊……”
“咚”“咚”“咚”。
正要君子动口不动手、亲口给闭月君拔毛的青阳君愣住了。
一块琉璃盏残片落在了他的脚边。
三人瞳孔骤缩,慢慢抬头望去。
洞窟顶上,一只火红色的大蜥蜴慢慢地爬动。一边爬,一边随口吐出琉璃盏的碎片来。
“咚”“咚”“咚”。
“这畜生!这畜生……”青阳君气得呲起了胡须。
红蜥蜴不紧不慢,悠悠哉哉在洞顶爬行。
青阳君和琳琅君都蹦不了这么高,三人中唯一一个能飞的闭月君身上带伤,他们也没指望他能扑棱到洞顶和这土著蜥蜴大战一番。
这红蜥蜴蹬鼻子上脸,爬到了那面空白的画壁上,极长的尾巴轻轻蜷曲起来,像一个古老的符文。它停顿了一会,一双赤红的眼睛定定望了望闭月君,然后爬回洞顶,慢悠悠爬出了洞外。
兰不远眼睛一亮。
“不对,不对。不是画这幅‘画’!要画的是‘门’!”她欣喜地望着老龟,“真不容易,你也算是有用了一回。”
老龟一脸雾水。
“进了‘门’,看到‘画’,进了‘画’,要的是‘门’。”兰不远微笑,“那么现在,我们需要想办法把他们支走,然后吃独食。”
老龟终于明白了:“你是说,要画那个‘门’?就是被这个斯文败类琳琅君砸烂的那个法阵图?”
“对,你在那女人的记忆里肯定是见过的,临摹一个。”
这一人一龟到达地缝尽头时,墙壁上的朱红法阵图已破了个一人高的大黑洞,老龟在怀瑾君的记忆里看到那里原本是个完整的法阵,进入法阵便能到达画壁前,然后从画壁进入画中世界。但这四个天道宗的修士进入法阵之后,反手就把入口给砸烂了。
其实换了兰不远,肯定也要这么干——不然等着后面来人捅腚呢?
兰不远一脸得色道:“真是不虚此行。一路听饱了戏,又直接被送到了入口处,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老龟直翻白眼:“你想好怎样支走他们了?”
“没想好。”兰不远不以为意,挥了挥手,“等着就好了,他们肯定得去找颜色来作画。”
“正好给你用?”老龟脸皮直抽。
兰不远笑而不语。
琳琅君沉着地开口了:“配制这些颜色,倒也不难,只需给我两三日功夫就能办得到。只是谁来绘、如何绘?”
经他一提,青阳和闭月二人都沉默了。
对于丹青之道,虽然各自有所涉猎,但都没有精通到能够还原这样一幅繁复壁画的程度。
“琳琅,你也做不到么?”闭月君幽幽问道。
琳琅君笑道:“这么信我?”
闭月君鸟眼一白:“论智计,谁不服你琳琅君。能将七百二十三名美妾收拾得服服帖帖,舍你其谁?”
“呵,呵呵……”
变成了野猪的青阳君坐在一旁傻乐。他大约还做着齐人之福的美梦,乐于看到眼前二美和睦相处。
琳琅君道:“那我便出去找寻颜色了。”
“你这慢慢龟,爬到猴年马月去?”闭月道,“你把需要用上的材料告诉我和青阳,我们三个分头去寻。”
琳琅君沉吟片刻,道:“我和青阳君去,你留在这里——你这鸟身虽然灵便,但毫无自保之力。”
一猪一龟结伴离开了洞窟。
兰不远满眼兴奋:“不知道那两个在外面会不会又说些肉麻兮兮的话呢?”
老龟直接开始装死。
闭月君慢悠悠地绕着画壁踱步。
那二人不在,他终于可以敞开心扉。
“琳琅这只老狐狸,他的话只能信一半。呵,说了半天,都没有正面说一句心悦我,这便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了。他和元华、青阳,又有什么两样?呵,若是他知道青阳也想把他变成玩物,那乐子才大了!真是有点舍不得就这么先走一步呢……”
兰不远听着这话音似乎有点不对味,从羽毛里一探头,发现闭月君用喙扯破了翅膀尖端,沾着翅尖的鲜血,在画壁上涂抹了起来。
片刻,一个寥寥几笔,却极有古韵的血图案出现在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