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叔，您的身体……”

郑奕坐在一张椅子上，背脊不再笔直，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愈显老态。

“没事，老毛病而已。”

樊阳正色道：“先给您道个歉，我问了雷婆婆关于您的事情，我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但是直接问您，您肯定不会告诉我，而且您的身体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郑奕微微张嘴，而后叹了口气，思考一会儿以后缓缓说道：“成为你的老师，其实只是我和雷婆婆的一场交易，作为你的老师我也不算合格，因为我只在你的实力上进行了教导，为人师其中更重要的是大方向的引导，观念的修正，以及端正学生的品行，这几点我全都没做到，所以你可以把我们的关系当成一场交易。”

雷婆婆并没有讲过她与郑奕的交易，这在樊阳的眼中也并不重要。

“不，既然有教导之恩，那您就是我的师傅，这一点谁都不能否定。至于交易是您和雷婆婆之间的事情，我是同时受了你们两人的恩惠，所以雷婆婆对我有恩，您何尝不是。”

郑奕没有想到樊阳会这样回答他，微微叹了口气，但脸上隐隐有了笑意。

樊阳劝慰道：“您一直没能治好的病痛，我相信肯定不简单，雷婆婆认识一名厉害的名医，我已经拜托她老人家帮忙牵线，到时候一定可以治好您的病。”

郑奕微笑着说：“不用麻烦老人家了，我的病我比谁都清楚，治不好的。”

“不论如何也得试试，我听雷婆婆大致说了您在霜木城的事情，其中的恩怨我并不清楚也不在意，但是作为您的弟子我想我可以为您做点什么。”

“唉。”他再次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的牵扯太广，不是你可以插手的，所以我要求你不要再过问与我相关的事情。”

樊阳直视郑奕的眼睛，良久以后开口：“郑叔，不相信您会做出那种事情，我也不想我的师傅背负骂名。”

“骂名？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是谁在图谋我郑家，想要对我郑家不利。”郑奕的话语中没有对郑家的恨意，只有不忿。

樊阳有些诧异，在这种时候郑奕还将自己看作一名郑家人，就算郑家想要杀他，心中也并无恨意。

“那我应该怎么做？毕竟现在您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郑奕的表情严肃，站起身来问道：“你能做什么？以你现在的实力可以做什么？只要你去霜木城喊一声是我郑奕的徒弟，我保证你骨灰都回不来，想去送死？雷婆婆对你寄予厚望，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所以别在我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

“您不是我师傅吗？”樊阳反驳：“我的实力不够，那我会努力的，我想以后的某一天我樊阳可以昂着头对人说，郑奕是我师傅。”

郑奕愣住良久后慢慢坐回椅子上，仰头哈哈大笑。

“好，樊阳我现在正式承认你是我郑奕的弟子，而且你要做好准备，插手我的事，所面对的敌人绝不是你以前所遇到过的弱小敌人，你甚至有可能会死在这件事上。”

樊阳的语气果决：“我既然来问您，那么我就已经做好准备。”

郑奕开始叙述其有关于他的事情。

他在郑家中，其实一直不掌权力，所做的事情也只是培养郑家的后辈，在实力上，三十多岁的他便成为郑家第一高手，那时候的郑家蒸蒸日上风头无两，城里的所有世家都被郑家压过一头。

开始他也怀疑过有别的世家想要图谋他们郑家的家业，但是经过长期的思考，他发现，这件事中虽然有别的世家出手，但绝不是冲着家业来的，而是有别的目的。

这件事中，除了其他家族的影子，还有郑家自己人从中作祟。

某天家中出现了打斗声，郑奕第一时间赶去，凶手有两人，实力极强，他与两名凶手大战一场将两名凶手打伤，但是自己也受创，没能留住凶手。郑家的骨干死了数人，那些人都与郑奕关系极好。

在战斗结束以后家主带着不少人来到了战场，这里只有一地尸体与受伤的郑奕。

一群郑家人看着战场不知如何是好时，族长满身是血来到现场，只说了一句，抓住叛徒。

他不愿意伤害自己的族人，只是逃离了郑家范围，在霜木城中躲藏。

没过多久，他听到消息，郑奕欲要谋夺家主之位，杀了数名同族，族长身受重伤，还将族长其女残忍杀害，老族长站出来主持大局，放出话来，只要有人找到郑奕，甚至是提供消息，都可以获得郑家丰厚的报酬。

一时间巨大的霜木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寻找郑奕，偌大的城市找不到一块生存之地，在经历重重围堵以后，他逃离出了霜木城。

东躲XC许久以后，他来到距离霜木城遥远的听风城，后面的事情便是与雷婆婆所说一致。

只是他在有空的时候，会去到听风城，或者距离不远，但是更大的隆洲城，打听郑家相关的情况，多年下来，这两个城市有一部分人会主动收集，遥远霜木城郑家的一些消息，郑奕过来时，会出极高的价钱购买这些消息。

经过这么多年，郑家也不再和当年一样繁荣，在霜木城中地位也只能与之其他几家持平，不再是霜木城的最大势力。

而且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年，郑家还是没有放弃寻找郑奕的行踪。

在雷婆婆这尊大佛的庇护下，郑家的势力被隔绝，一直没能查到郑奕在荷城的消息。

听完了郑奕的叙述，樊阳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首先推手的目的还不明确，大概是冲着郑奕本人来的，与郑家关系可能不大，只是郑家中有人被利用。

“以后我会去霜木城的，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在说完这些话以后，郑奕心中的郁结像是消散了许多，他平静道：“如果以后你去霜木城，或者在外面遇到郑家人，我希望你别下杀手，他们或许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樊阳知道他对自己家族还有很深厚的感情，在说到郑家不如以前时，能够看到他脸上的失落。

“好。”因为郑奕的关系，樊阳对于郑家人也有了些怨气，但他还是选择答应下来。

“我还有个要求。”

“您说。”

在几次犹豫以后，郑奕缓缓说道：“我相信在将来你会拥有强大而实力，如果以后真相查明，而我得以正名，我希望你别去记恨郑家人，在郑家遇到难处时出手帮上一把。”

樊阳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