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五章 定风波(1 / 1)冰冷的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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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卿从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出身显赫的他,不仅读书刻苦,还展现出了非凡的武功天赋。其父颜凛是当时青衣卫的指挥使,本身武功高强,稳居江湖超一流水准,因而对颜卿的指导更是从不松懈,致使颜卿早在舞勺之年(13岁)就拥有了江湖三流水平。

虽然高祖为人磊落坦荡,但是太子却是多疑的性子。不过好在不算狠毒,在颜凛主动解官后没有刁难。改朝换代,难免有这样的更替,又是封建时代,所以做臣子的颜凛不仅不抱怨,还为此深感庆幸。于是颜卿一家算是团团圆圆,尽享天伦之乐。

可惜当年颜凛为官正直,处斩了不少权贵子弟,为高祖清扫了一批天下拳盟的老功臣,因而深受记恨。而当今登台背后又是天下拳盟的助力,因此待当今称帝五年,天下拳盟势力顶峰之时,颜凛遭受了刺杀。虽然凭借高强的武功成功反杀并逃脱,然而在家中三年后就病逝。

当今皇帝历经七年的韬光养晦,总算是把握朝野。毕竟颜凛也是高祖钦定的指挥使,乃是皇家的权力象征;同时颜凛为人磊落很有声望,与当今又没有冲突,因此皇帝立马对霸拳门的朝中势力下手,清理了与颜凛被刺有关的高管势力。至于洞庭拳宗,因为当时表现得乖巧,且拳宗宗主的女儿是正当宠的贵妃,因此未曾获罪。

这些事如果写作史书上的文字,并没有什么惊奇的。这些不过是朝廷内的权力斗争,甚至不如一些后宫秘闻独特。

然而在颜卿的视角看,则是痛苦,悲哀的。

早在幼年,他便接受了忠君爱国的教育。父亲慈爱专情,母亲温雅体贴,家中其他亲戚也是和和睦睦。哪怕在父亲解官之后断了俸禄,在表叔一家的资助下生活依然十分滋润。而且父母全职地陪伴,更是让他的童年格外美好。但是当他二十岁时,父亲遭遇刺杀,情况急转而下。三年卧床,父亲还是走了。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而离世,留下他一人支撑颜家的正统。

这样的人生落差不是常有人能够体验的。颜卿自此孤身一人,与亲戚的往来也淡了下来。要说他恨当今吗?不敢的。封建社会的忠君教育太过成功,哪怕是被割了的太监也是感恩皇上的恩选。因此颜卿虽然失去了双亲,但也只是愈发憎恶那些权贵氏族和天下拳盟,一心想要通过正途清扫污吏。在而立之年,他凭借声望和武力被当今陛下青睐,钦定为青衣卫千户。

不过人生之不幸,十之八九。颜卿的事业一帆风顺,爱情却是“大器晚成”。直到成为千户当年,才遇到了相爱之人。两人相互倾心,陪伴三年后成婚。这女子是江湖上有名侠客黄苦禅的女儿,黄苦禅行走江湖随走随杀,宰了不少恶霸贪官。正好在颜卿与她成婚后两月,黄苦禅的旧日仇人趁她和丫鬟上街买布料,一刀扎在她后心。一尸两命,腹中一个月的胎儿也因此而死。

自此,颜卿才真正与江湖人士结下了深仇大恨,非常反感祸及家人的江湖仇杀。也因为挚爱之人的相继离世,愈发孤僻寡言。只与往昔书院好友和武馆师弟还保持联系。

此时颜卿正端坐在酒馆,身边是五花大绑的廖青。为了保证毫无意外,这廖青的双手被铸在铁坨子中,还铐着镣铐。颜卿因为王掌柜的死很愧疚,不顾当今圣上不快也押着这廖青给付哀鸿亲自斩首,以其头颅祭奠王掌柜在天之灵。

酒馆中除了颜卿便是一户行商的人家。一家三口正吃着扒鸡,有说有笑。父亲给孩子讲些江湖传闻,母亲则温柔地包着花生,撕开鸡肉喂给幼年的孩子吃。这样温馨的场景,让颜卿有些黯然神伤,回想起自己的童年与挚爱的离世,落寞地饮着酒。

那廖青见颜千户一脸悲伤,低头窃笑。

“你是正人君子又怎样?做了一辈子好人还不是父母双亡,无妻无子?”

颜千户也不想理他,只顾喝自己的酒。

因为看不惯京县县丞的行径,他已经辞掉了知军的职务,现在只做千户。同时押廖青赴湘地的事引起了皇上的不快,想要官升镇抚或者更往上的职务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不过颜卿早不在意这些。有了徒弟,他有意传下衣钵,退隐江湖。

这廖青也就逞一时之快,自己全当听不见便好了。

忽然,酒馆外传来一阵嘈杂。颜卿向外一看,只见一伙全副武装的土匪上门打劫。颜卿不想酒馆里一家三口出什么意外,直接飞身出去,解决了全部土匪,刀刀毙命,不露血痕。

这乃是颜家祖传的“应方刀法”。相传颜家是唐代颜真卿的后代,颜真卿忠义之至,在安史之乱时带领颜家老少与叛军搏斗,自创颜家“应方刀法”。最后全体青壮皆身死殉国。

颜卿杀完土匪,回到旧馆。却见那富商和那女子正跪地求饶。原来刚刚廖青趁颜千户出门迎敌,扑到那富商之子的身边,用胳膊勒住孩子,以此要挟。

“别动,离我三尺开外。否则我立马杀了这崽子。”虽然手上铸着铁坨,内力尽失,但好歹是个江湖二流,有些积累。此刻手中拿着孩子,还真不好出手。

商人夫妇已经泣不成声,恳求颜卿照做。

颜卿老实后退,“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来,我一律答应。只要你先放了孩子,哪怕我立刻自废武功都好。”

“那你便照做吧,废了武功,我就放了这崽子和他父母。这店里小二掌柜也可一并放过。”

颜卿稍作犹豫,还是一掌打在自己丹田。最角溢出黑血,顿时萎靡。

“这位大人不必啊!你自废武功,这恶徒必然不会放过。当贼的言而无信,你怎么照做!”那富商又惊又悲。虽然眼前这男子是为了救自家孩子才这样做,但是那恶贼一看就不想会饶了他们的样子。感激之余,尽是悲伤与绝望。

“好,好,好。颜大人光明磊落,为人君子,我太佩服了。可惜我是个小人,我言而无信。”这廖青看颜卿武功废了,嚣张起来,露出丑恶的嘴脸。说完,还伸手向富商妻子胸口摸去。

就在这时,颜卿一个暴起打在他额头,左手护住孩子颈部,救下人来。

“你卑鄙!”廖青躺在地上,血流不止。

“做好人的总不可太过天真,心思不比你们这些杂种缜密,怎么活到现在呢?”颜卿说着抹干净嘴角的血,把孩子交给富商。向酒馆掌柜、小二和富商一家的赔了不是,挥挥手离开了。在座的感激不尽,但依然寻不到颜千户和廖青的踪影,只得在心中默默祝福颜卿。

颜卿扔下银子,提起廖青就离开了。把廖青用绳子拴在马后,自己上马飞驰。廖青跟着费劲力气跑了一阵,喘不上气,浑身脱力被马匹在满是石子的路上拖行,血肉模糊。

颜卿一边饮酒,一边豪迈地放声朗诵道:

“任由宵小馋讥声,我自乘风且徐吟。

刀下败者伏地走,可笑,良人畏我恶人憎。

翌日天晴待我赏,怎管,河流回溯日西行。

还想旧时低落处,挥去,既无悲悯亦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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