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岳阳剑谱？”林宇文伤势嘴角溢血，但仍然颤抖着开口。

南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师傅，家妹的事情你也早就知晓。为了我和付哀鸿对这事尽心尽力，同时又不知情，你把你的徒弟和师侄都算计进去了？”林宇文难以置信，一脸扭曲地看着南鑫。

南鑫看徒弟失望欲绝的表情，张口想解释，但还是无话可说。留下一句“我没有想利用你们”，而后就转身离开，处理一众晕倒的江湖客。

“宇文，我们还有别的...”付哀鸿扶起林宇文。

“没了。没有希望了。”林宇文已经气息微弱，硬撑着打断了付哀鸿的话。

说完，彻底脱力靠在付哀鸿手臂上，昏厥过去。

多半是没有希望了。南师叔和师父两人之间不会有所隐瞒。看师父这次出手，多半是当今又任命了他别的职务，因而才在免职之后参与皇上示意的行动。如此一来，师父作为皇帝一派的高手，不可能轻易出手帮徒弟解决家族联姻的事。

同时，在封建时代，家中长辈给后辈们安排婚事，基本没有后辈反对的机会。

哪怕是《红楼梦》中被贾母宠上天的贾宝玉，也没敢违背婚事。这不仅仅是大家族的面子问题，同时也牵扯到多个势力之间的交易。

将林宇文待到保护所，请来医生照量，付哀鸿坐在林宇文身旁运气调养。

“哀鸿，我怎么办？”付哀鸿听见林宇文喃喃，“还需要去问师傅们吗？他们不会帮助我们了吧。那狗皇帝哪怕是使唤师傅师伯，他们都感恩戴德吧？”

“别这么说。”尽管言语不敬，但是话并没有什么错。在封建社会，皇帝就是天。而颜卿和南鑫两人显然是受“忠君爱国”思想最深的一类人。

“宇文，我这里有一本天阶功法，不如我们试一试。你我情同手足，你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如今指望不上岳阳剑谱，可否让我用我的天阶功法试一试？”付哀鸿想起自己的血魔功。

“哀鸿兄，你不懂。岳阳剑谱的内涵不止天阶剑谱一点。天下人争取它，更多的想要一个‘正统’的名头。有了极具盛名的前朝君子传承，才让林家拥有接受天下的借口。否则光是勾结吐蕃，天下的百姓就不会接受他。”林宇文摇摇头，“就算你真的有天阶功法，也只能让林家更加贪婪，从你我的关系上索取更多。林家和和二皇子的结盟依然是很难改变的大趋势。”

付哀鸿垂下头。尽是失望。

“哀鸿兄，你算是这世上唯一不受皇权拘束的正人君子了。我不怪南师傅和颜师伯，只怪自己无能保护家妹。”他摸出腰间的一块玉质挂饰，磕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了付哀鸿。

“如今我将要违背青衣卫不理私事和世家恩怨的规矩。和南师傅的师徒缘分也到此为止。这块玉牌你我一人一半，方便日后相认。”林宇文一脸决绝，将玉牌塞给付哀鸿，“我唯一受上天眷顾的，便是武学天赋惊人。我前些日子通过白兄认识了一位高手。今后继其衣钵，而他则答应为我救回妹妹。”

付哀鸿还想劝束，可见他撇过头去，闭目不言。

“那婉容妹子呢？你就离她而去了？”

付哀鸿分明看到林宇文的眼皮颤动，眼角滑出泪来。见他决心要离开，悄悄地从床上爬下来。

“林兄，我从来不嫌你的事情麻烦。你也是我在这个世界难得感到心意相通的人。不知道你将来机缘如何，待我回到家中，把我了解的功法写来给你。算是让我出份力，了结了我的心愿。”

说完，付哀鸿推门而出，奋力向家中奔跑。

一定要让林宇文见到婉容，至少要让他表清心意。否则终将使有情人空守西窗。

“哀鸿，你回来了。”付哀鸿一推开门，就看见王洁若正在院中等他回来。

“洁若，叫婉容出来。”付哀鸿一脸焦急，自己去屋中翻找先前抄记的功法口诀。

“哀鸿哥哥，出什么事了？”林婉容从屋中跑出来，一脸茫然。

“婉容，你真心喜欢林宇文是吗？”付哀鸿提上一包袱书和些碎银，向她问道。

“当，当然。”尽管羞涩，但看付哀鸿一脸严肃还是老实回答。

“好，那你跟我去百户所见你宇文哥哥。”说着，推开大门，牵来马匹，抱着林婉容上马。快马加鞭往百户所赶去。

“哀鸿哥哥，宇文他，他没事吧？”婉容已然有些哽咽，心中颇为担心。

付哀鸿没有回答，双脚用力反复加紧俩只镫子，让马跑得再快些。

将至百户所门口，付哀鸿扶起林婉容，一脚激浪步踏在马背上，借力飞身直接登上百户所的围墙。搂住林婉容，一脚踹开林宇文修养之处的房门。

“林宇文！”付哀鸿怒吼，却只发现凌乱的被褥和空荡荡的房间。放开林婉容，点亮屋中的油灯，只见小方桌上留下一纸书信。

付兄亲启：

哀鸿，我知道你重情重义，想来急着回家是要送来功法和婉容。

功法就不需要了。我拜的师傅虽然少有人知晓，但却是一名顶天立地的高手。他能传授我的武功，自然不弱于地阶天阶。

二来，我此行注定坎坷，婉容的情意只会让我束手束脚。我不能保证给她安稳的生活和她想要的幸福，所以只能做一次不负责任的选择。很抱歉！

我这一生历经了太多仇恨和不公。但唯一庆幸遇到你这位兄弟。将来如果能再相见，你我大可饮酒言欢！还请哀鸿兄好好照顾婉容，为她找个好人家。

愚弟林宇文

付哀鸿看完这封亲笔信，跌坐在床上。肩上的包袱随之滑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林婉容见此，夺过付哀鸿手中的信，读到一半，就痛哭流涕，投入付哀鸿怀中。

白户所一处房檐上，一名老者和林宇文借着皎洁的月光，勉强看清了屋中的情况。林宇文正在老者的扶持下趴在瓦片上。他面色平常，但从脸上泪痕可见他此刻的痛苦。

“走吧师傅。”

“你放下了就好。”老者也有些不忍。扶起徒弟，轻盈一跳，悄无声息地落在另外一处屋檐上，很快便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