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离无力的笑了一下，“道歉的话，等你见到土魁，亲自去和他说。”

翠碧苍老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容，满是苦涩和无奈的味道，她可能活不到见到土魁的时候。

她怔怔的看着孔离面上的笑容，突然开口说道“吾王，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对我笑。”

孔离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对你笑。”

翠碧的面容虽然已经是苍老，但眼里还是透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很清楚原因。

“两位，遗言都交代完了吗？”黑衣人不耐烦的说道“孔离，交代完了，那就快点告诉我你的决定。”

孔离抬起头，眸光森然的看向黑衣人“把从翠碧这里夺走的生命力还给她。”

黑衣人完全没把他的愤怒放在心里，别说孔离还没有突破，就算是突破了，也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现在满场的人质，他根本就不担心孔离会不听话。

只不过他们还需要妖族顶在前面，吸引人族的目光，所以不宜和妖族闹得太僵硬。

不过妖族的心也大了，需要给一个教训，让这群只配当宠物给人观赏的妖族知道，谁才是主人。

宠物就应该只配向主人摇尾乞怜，想翻身做主，不可能。

“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黑衣人说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孔离面无表情，他当然知道，无非就是让他和以前一样当个任由他们摆布的傀儡。

若他不是妖族的王，生性骄傲的孔雀大鹏王一族，又怎么可能任由人驱使。

对他而言，自由和尊严远比性命更重要。

可他是妖族的王，除了接受臣民的尊敬和崇敬外，他必须要保护那些一心跟随他的子民。

这是他的责任，只要他还在王位上一天，就永远都不能丢下妖族不管。

“我答应……”孔离开口，正想放弃挣扎，再次回到以前被锁到笼子里金丝雀的生活。

“不要答应他，吾王。”翠碧的身体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但她还是试图挡在孔离面前。

“啧，真是喜欢碍事的女人。”黑衣人对着翠碧的方向随意的挥了挥手，她整个人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挥了出去，重重的落到不远处的地上。

“翠碧……”孔离脸色一变，他猛得站起来，正想朝翠碧的方向走过去。

因为这一动作，他腹部被按压住的伤口一下子就裂开了，喷涌而出的鲜血让他整个下半身都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可怖。

这要是个普通人，光凭这出血量就已经足够丧命了。可孔离却只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暂时还没看出什么别的问题。

“吾王，别过来。”翠碧咬着牙，再次从地上挣扎的站起来，她的目光是坚定，甚至是疯狂的“主辱即臣死，您愿意为了我们放弃自由和尊严，可您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否愿意您来做这个牺牲？”

“身为您的属下，不能保护您的安全，反而还因为我们的原因陷您于不利境地，这是我们的罪过。”又一名妖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接着翠碧的话说了下去。

“没错，我们之前不知道吾王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你们控制，从而指使蛮兽攻击人族，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就绝不会再让他任由你们摆布。”接二连三有妖族苏醒过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决绝。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明明应该是一幕很庄严的场景，但黑衣人刺耳的笑声却打破了在场众志成城的声音，他笑完以后，不怒反笑饶有兴致的说道“那你们要怎么办才能把你们的王从我们的魔爪下救出来，杀了我？恐怕你们在场所有妖加起来，都伤不了我一根汗毛吧。说出这种不知所谓的话，果然，弱小的存在就是喜欢夸夸其谈。”

翠碧的眸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阴冷的蛇瞳，她死死的盯着黑衣人“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那又怎么样。只要能让吾王摆脱你们的控制，即便是让我等现在就去死，又有什么关系。”

“都给我住嘴。”孔离心一紧，严厉的怒斥就脱口而出。

“吾王，我知道您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不得不听命于他。”翠碧并没有住嘴，反而继续说下去“可是，我们妖族的王天生就应该高高在上，俯瞰一切。”

“妖族绝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即便这份自由需要我们全族上下的鲜血开来灌溉，但我相信今天在场的所有妖族现在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没错，翠碧大人说得对。”

“就算是去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数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应和着翠碧的话，孔离握紧拳头，眼底倒映着族人狂热的面孔。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或许对他们来说，自己的无奈妥协才是没必要的。

妖族，从来都不是委曲求全的。

“真是一群只会说漂亮话的畜生。”黑衣人阴森森的看了过去“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让你们都体会一下死亡的感受。”

在这么多妖族的面前被下了面子，黑衣人早就怒不可遏了。只不过因为妖族对他后面的家族还有用处，他才没有大下杀手。

不过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尤其是他本来就觉得妖族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现在被妖这么怼，黑衣人怎么可能忍的下去。

反正只要不杀了孔离这个能控制妖族的妖，其他妖族全都杀了也无所谓，大不了等回去跟家主请罪，自罚三十鞭。

打定了主意，黑衣人手中再次出现了乌黑色的光芒，他手一扬，这道刚才夺去了翠碧近乎所有生机的光芒就朝着众妖族攻击了过去。

孔离瞳孔一缩，想要拦截住攻击，但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拦不住。他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下了决定，既然人型拦不住，那就恢复原型好了。

对于妖族来说，只有恢复原形，才是最强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