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还在继续。
老板端上来一盘子热腾腾的炸串儿。钟秀挑拣了最大的一根,往小青年眼前送。
焗了红发的小伙像是一只蔫头耷脑的瘟鸡,兴趣缺缺的偏头躲,磨着牙说:“秀儿,我真觉得你这丫头有点疯魔了,几个月前你跟我说起计划,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没想到……”
钟秀咬下一块炸鸡心,呵呵笑着说:“上了贼船就别想轻易下去。放心,该得的好处一分不少你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钱。老板,再要一扎啤酒。”
小伙子发泄似的,拿到瓶装啤酒,用牙起开好几个瓶盖,仰头咕噜噜往肚子里灌。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都是不咸不淡的闲聊。
听了全程,吴达内心的疑惑越来越深。
按照钟灵之前介绍的大概情况,钟秀长期在国外求学。可听她刚刚跟红毛小伙的交谈来看,两人显然正计划什么,且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
虽然存在钟秀在国外遥控指挥的可能,然而通过两人的相处方式来看,吴达莫名产生一种直觉——钟秀并不像是离开了很久的样子。
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吴达又连抽两根烟,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回去又睡不着,不如游逛消磨时间,顺便听个墙根,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红毛小伙没让他失望,喝光一瓶啤酒,拿着炸串儿大嚼特嚼,一脸幸灾乐祸地往前凑,“说说吧,昨天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钟秀失神在想什么,手上的钎子被她一双素手撅成好几段。
路灯下的红毛小伙眯着眼睛,笑容像狐狸一样狡黠,“跟我装傻?那我可就直说了,就是你继父。跟他相处的怎么样?”
“什么继父,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回过神的钟秀很恼怒,啪一声将钎子拍在油腻腻的桌面上。
“看来你不喜欢他啊。”红毛小伙很失望。
“喜欢?不可能的,我一门心思要把他撵走。就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配!”
心头怒火又起,吴达狠狠吸了口烟,焦油味直往脑子里窜。呸,假烟!
恨恨将抽了一半的烟碾碎,低头看脚下的痕迹,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尤其是视线再度落到松散的领口时,眼球好像被烫到一样,匆忙移开。
竟然说我是癞蛤蟆……
吴达一时心酸。因为,他无法反驳。
无家可归,没有正经工作,更何谈稳定的收入,可不就是一个癞蛤蟆吗?
回想与钟灵并肩走在超市,单是当时刹那的恍惚,觉得两人像是真正的夫妻,如今来看,都是对钟灵的亵渎。
他不配。
红毛小伙看热闹不嫌事大,将屁股下面的凳子挪过去,靠近钟秀,“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斜了他一眼,钟秀认真想了想,忽然风情地撩了一下头发,“要不然,勾*引他?”
“噗!”红毛小伙惊讶到,差点没把刚刚喝下去的啤酒又吐出来。
吴达更是,感觉脑门子就好像被人用砖头狠狠地砸了一下。
咳咳……勾*引?
“我说,秀儿,你脑子里想的什么鬼主意,你不是讨厌你继父吗?勾*引他干锤子!”
“这你就不懂了。”钟秀得意地继续撩头发,灯光穿透发丝,像是穿越一片迷雾,“对付他,只需要动用我一半的魅力,就可轻松上手,到时候故意在我妈面前露出蛛丝马迹,你觉得他们还能有戏吗?我妈肯定膈应的要死。”
觉得有道理,红毛小伙点点头,评价一句:“鬼精鬼精的。”
“不过……”
“不过什么?”
“这是后手。”
红毛小伙再次来了兴趣:“这么说,你还有前手?”
钟秀歪着脑袋略微想了想,摇摇头,“我总觉得有蹊跷。”
“还有七巧板呢,一天到晚蹊跷蹊跷的,每天想那么多你不累吗?”嗤之以鼻的红毛小伙对眼前的炸串痛下毒手,嘴巴都快包不住了,碎渣一个劲儿往外掉。
没理会他,钟秀还在自说自话:“我总觉得他跟钟女士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不像是真的情侣。”
红毛小伙露出一脸坏笑,“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去你的!”毫不意外的,他招来一个结结实实的爆栗。
吴达紧张起来。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厉害,果真是不假。
才短短二十几个小时,就被钟秀察觉了?
就见她眯着眼睛,抠着手指头说:“先等我摸摸底再用后手。”
摸底的意思是……是要探明自己跟钟灵之间真正的关系?
明明烟头已经掐灭了好一会儿,吴达嘴里的焦油味却越来越浓厚,苦得他从胃里都开始泛酸水。
事情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