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两道长长的鞭痕,自身前至身后,毁了这副身子的美好,指尖轻轻流连在她白皙娇嫩的肌肤上,流转到那鞭痕边缘,他眉色蓦地冷下来,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药,打开盖子,洒在她的伤口上。
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立刻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云樱不安的动了动身体,精致的眉心微蹙。
宗政连夙坐在床榻边,撩起她额前那一缕头发,指尖划过她白皙水嫩的脸颊,手指灼烫,宗政连夙猛地收回手,冷道:“来人!”
阿四本就支着耳朵听动静,如今推门而入,狗腿兮兮,“爷,何事?”
“去寻一个大夫来!”宗政连夙声音温润,阿四听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伤心,仿似淡淡的,没有其他意味。
阿四愣怔不动,宗政连夙挑眉望向他,“没听到么?”
阿四方才缓过神来,心里了然,领了命,“是,我就去。”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翘起嘴角,他就说嘛,爷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原来那根本就是个女人呀。
屋内,宗政连夙怜惜的将被子盖在云樱的身上,他看着她的脸,蓦地失神了。
她跟着他有一年了,他们之间,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他却从不知道,原来还有那样一层关系,这一次,她刺杀秦兰心,罪不可恕,便是他,便是她,也没办法。
心中冷意卓然,宗政连夙转身,就在要踏出门口的刹那,听见她口中的低唤,“阿夙……”
他眸色闪动,暗染柔情,却又突生冷冽,几番变化,心中已是一番波澜,原来,如此么……
她在梦中唤的都是他的名字,过去的一年,他未曾注意过,如今却突然发现,她对他的情愫,可那又如何,他心中,她根本不曾有丝毫位置。
宗政连夙冷漠的踏出房间,朝着书房走去,在他踏入书房的一刻,一道黑影闪过,悄然入了云樱的房间。
黑影转身关上门,靠向床榻边,床上的女人面容白皙,脸上微微皱起,应是疼痛,那人手指轻轻抚摸她的发,片刻,怔住,浓黑的眉微皱,接着从怀里摸出一粒药,塞到她的嘴里,云樱昏迷不醒,脸吞咽的本能动作都忘记了,黑影无奈,略叹一声,俯下身,低头,掀开面巾,覆上唇瓣,将那粒药丸儿渡了进去。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黑影猛地抬起头,心疼的在云樱额间一吻,转身悄然而去。
阿四领着大夫回来,推门而入,发现宗政连夙不在,对大夫礼道:“您先等一下,我去叫我家爷。”
阿四还未走出去,宗政连夙便已经走过来,“大夫,劳烦给她看看,像是发热了。”
大夫点头,走进去,搭上云樱的脉,眉头紧皱,“老朽冒昧,不知这位夫人是否身上有伤?”
宗政连夙脸色阴沉,缓道:“鞭伤,两道,伤口较深,已经用了药。”
大夫点头,“那便好,不过除此之外,这位夫人还有体寒之症,每逢葵水来临之际,皆会腹痛发热,我且开张方子,你需让她服下,另外,还要以温热之物驱赶寒气。”
宗政连夙眉头一皱,“敢问大夫,何为温热之物?”
大夫捋捋胡须,笑道:“男子乃阳刚之躯,若以身体暖之,必能达到效果。”
宗政连夙一怔,脸色尴尬不已,一旁的阿四却是掩嘴偷笑,好不欢喜。
送走了大夫,宗政连夙站于窗下,清冷的夜风吹熏在脸颊之上,大雨不知何时停歇了,乌云早已散去,柔月竟然悄然而至。
他颀长的背影立于月色之中,月白的光,落在肩头,他整个人仿若被一层忧郁所浸染。
阿四自门外归来,看见的便是自家爷一副落寞的模样,阿四不敢上前打扰,索性拎了药跑去厨房,顺便拉住宗政连夙身边的隐卫问道:“你可知爷房里的那位姑娘是谁?”
隐卫面色冷峻,宛若夜场修罗,他从不主动开口说话,对于阿四却竟然破了例。
“云樱,天下第一杀手之称的鬼白姬。”
“嘶……”阿四猛地抽了口凉气,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瞪大眼睛,惊讶道:“天呐,真的吗,爷跟她……鬼白姬,可是那一夜之间杀了屠刀门三百七十八人的天下第一杀手,鬼白姬?”
阿四惊到了。
那鬼白姬是何许人也,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认钱不认人,没想到竟然跟他家爷,有一腿哈……
你说阿四吓到了,偏生那双机灵的眸子又多了几分狡黠,你说他兴趣盎然,偏生又一副被吓到的胆小样儿。
隐卫不屑地别过眼,怀揣两个馒头,消失于夜色之中。
且说这厢,那大夫的话犹在耳边,宗政连夙无奈转身回房,关了门。
床榻上,云樱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此刻愈发的苍白,热已退却,他不知是何原因,伸手探向她的额间,果然温度正常。
刚才还有些紧张的情绪,此刻竟忽然有些落寞。
“男子乃阳刚之躯,若已身体暖之……”
宗政连夙忽然抬头,俊美的容颜勾起一抹笑,笑,不达眼底,却足以让一室凄清被驱散。
他掀开被褥,脱掉鞋子,大手将她拦腰揽入怀中,女子的馨香夹杂着上好的药香,全数落入口鼻,宗政连夙竟然舒服的想要发出喟叹之声,刹那之间,他呼吸一滞,不想自己竟如此喜欢这种感觉。
以往,她来过夜,总是欢好之后,便离去,即便少有的几次留夜,也是居于客房,或缠绵至天明,这样相拥的时刻,当真少之又少。
他是不信她的,他心中明了,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他不敢轻信任何人,更何况是她,被誉为天下第一杀手的鬼白姬……
可是,她与那个人的关系啊,他抱紧了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的身体。
如此这般,便再无丝毫缝隙。
阿四把熬好的药端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月色映在地上未干涸的雨水中,清明透彻,竟恍惚,之前那一场大雨,是梦中的事。
阿四轻叩门,门内无声,阿四推门而入,走近,才发现,宗政连夙睡得正香。
不知为何,阿四鼻头一酸,忍住哽咽,甚至多看了几眼云樱,他想,大概这个女子,是不一样的吧。
阿四跟在宗政连夙身边没有多久,却仅是几日,便已知道他的生活习惯,他从不敢睡熟,即便周身暗隐着不少于三名隐卫,他都不敢放心的睡去,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