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

我的衣襟被汗水浸透，发丝互相缠绕着，我猛然睁开双眼，四处皆是泛黄的白色墙面，慌乱的从枕头下摸着手机，跌跌撞撞的跑到窗台拨通那串熟悉的号码，江舒雅的手机尾号一直是我的生日，不管换了多少次号，尾号从来没有变过。

“接电话呀！”

电话那边响着熟悉的声音，却一直没有接通。

“江舒雅，你在哪？你接电话呀。”

我几乎是哭吼着，可除了人工语音，并没有得到她软糯糯的回应，我彻底慌了，顾不上蓬头垢面的形象，鞋也没穿的朝楼下跑去。

刚才是梦境还是身临其境我分不清，意识模糊间仿佛听见她流着泪在跟我道别，等我睁开眼，在漆黑的时间里正看见一条粗壮泛着幽光的九头蛇缠绕在她腰间，黄色的眼珠子凶狠异常，贪婪地吐着血红的信子，仿佛下一秒就将把她吞进肚子里，其中一部分已经绕上了她白皙的脖颈，越勒越紧。

不论我如何挣扎尖叫，只能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不管怎么喊她的名字，她都只是噙着泪微笑着，不言一语向后倒退着，直到再也见不到身影才听她淡淡说道，“宝贝，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跑到路口正巧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脑袋发蒙的我被撞倒在地，来不及等我自己站起，带着凉意的双手已将我扶起搂入怀中，一股淡淡的柑橘的辛香味刺激了我的嗅觉，我本能的挣脱他的束缚。

“苏予白！”

“恩，是我。”

“江舒雅呢？”

“在找。”

“她是不是出事了？”

“......顾夏，你听我说......”

“你就告诉我，她是不是出事了？”

“霍思蕊死了，不排除是舒雅做的。”

“什么？！”

“顾夏，江舒雅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江舒雅了。”

“你什么意思？”

我瞪着眼望着他，他脸色苍白欲言又止，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不顾我的反抗将我抱起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你放我下来！江舒雅到底怎么了？霍思蕊又是什么情况？”

“别动。晚点我再告诉你，先跟我走。”

“你要带我去哪？放开我，苏予白！”

我以为他会受不了我的抓挠把我放下来，谁知他只是冷冷瞪了我一眼，脸色越发凝重，手臂的力量随着我的挣扎一点点加重，我忍着疼痛撇开头不再搭理他，见我不再扭动才稍稍放松力度。

就在这样的僵持中，我们来到了他的车旁，他将我放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柔和了许多。

“顾夏，你再相信我一次，什么都别管，好好养伤，其他事情交给我。”

“你能告诉我，江舒雅怎么了吗？”

“顾夏，你先答应我，听了别生气。”

散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尽管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偷出来的肃杀的寒气，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几日未见，他那消瘦的面容让整个人看上去成熟稳重，像脱胎换骨了，陌生又熟悉。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鉴定的看着他；过了几分钟，他叹了口气，微微抬头看向我，疲惫中带着温柔，坐在驾驶室里，食指拂过我的额头。

“江舒雅，可能杀了霍思蕊，远郊的山火大概也是她的杰作。”

“什么？！不可能！”

“我也不相信，但是，你看这个。”

我从他手上接过iPad Air，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那则有些年份的新闻报纸，被翻译过来的标题刺眼的刻在上面，“巴黎公寓名媛虐杀案”，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新闻中的三张照片。

iPad从我手上掉落，我双手捂住嘴，压抑着在胸腔汹涌翻腾的鲜血，苏予白察觉到我的异常，将我紧紧搂住，他身上的香味总能让人平静下来，甜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会查清楚所有事的，也会尽快找到她，交给我，别担心，好吗？”

我的脆弱总是被他看透，止不住的泪水浸湿他的衣襟，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勇气像泄了气的气球，我原来是这般贪婪他的温柔。

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伤未痊愈，哭了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眯着了，但是我能感觉到，在车子启动前，他轻轻吻过我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拭去我脸颊的泪珠。

约莫过了两三个钟头，我微微侧过身子，看着窗外斑驳的树荫和破旧的集装箱，这是去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仓库的路，人烟稀少的街道在阳关下不同于闹市区，能让人内心平静而不嘈杂。

“苏予白？”

“嗯？”

“谢谢你。”

“真想谢我，就别再躲着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夏，我喜欢你。”

“我没办法原谅你。”

“我知道。”

就这样，我和他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好在一刻钟后我们就到了目的地，齐叔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替我打开车门，正当他准备扶我下车，苏予白颜色阴鸷的盯着他，一把将我抱在怀中朝大门走去，留下齐叔一脸尴尬站在原地，兴许从未见过自家少爷这么在乎一个人。

“苏予白，放我下来。”

“老实点。”

“你想干什么？”

“你猜。”

“快放开我。”

“再动一会我不敢保证对你做些什么，这是在我的地界。”

“你不能这么对齐叔。”

我被他这么横抱在怀里，看着他许久未上扬的嘴角，心砰砰的跳着，脸颊发烫，害羞地把脸埋进他胸口，闷闷说着。

“我怎么对齐叔了？”

“你......你看你让齐叔还保持开门的姿势在那站着呢。”

“哦？所以呢？”

“你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是他自己没眼力劲。”

“果然还是那个苏予白。”

“嗯？”

“没事。你要抱我到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我想是一辈子。”

“苏予白！”

“开玩笑的。好了。在这乖乖等我，需要什么就给齐叔说，江舒雅你就别再担心了。”

“苏，你给我的温柔总是那么暖，你就不怕我伤害你吗？”

“傻，你能伤害我，也是我给的权力，我允许的；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也不担心你的报复，但是别消失不见。”

说完，他将房门关上，留下我在他的卧房独自思考，接到电话确认我不再闹腾后，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