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在夜里端坐着，脉搏在狂跳着，司徒侧身睡着，脸向另一边，月光透窗户照在他的侧面上，有那么一瞬间，莫语仿佛看到了他年老时的模样。

照片展示后进行的现场列队指认又怎样呢？有没有可能除了庄义文以外，站在单面透明镜子后面就没有其他蓝眼睛的人了呢？

莫语起床走到阳台外面，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中，虽然只是半轮月亮但很明亮，她在脑里做着进一步的猜想，但事实证明，这并不是她擅长的。

游泳池里好像悬浮着什么东西，莫语穿上睡袍，走到外面，找到撇渣器撇出浮物，结果是一张《法报》，上面的字体的已经全部模糊了，报纸上的水渍顺着撇渣器的杆流下来，滴在她的水臂上，她感觉水很温暖，于是她脱掉睡袍，滑进游泳池里，开始游泳。

她游得不快，但不断的在游，月亮慢慢落下来，莫语爬出游泳池的时候，月亮已藏到树梢后面去了，只听到水从她身上往下滴的声音，她裹上睡袍，躺在一张躺椅上。

月亮已隐藏起来，星星看起来更加的明亮，而且数目繁多，但所有的这些星星都属于一个星系——银河——这是闵南教她的。

那么，一共有多少个星系呢？

“不仅仅是几十亿个，莫语，而是几十亿的几十亿倍那么多，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们差不多小得等于没有。”

“哈哈，不是，答案正好相反，如果我把这样的问题都弄明白了，那么我会变得更加重要，生活也会更有意义。”

那这个——

当时他们正躺在床上，她把手伸到被子下面，

这个的意义是什么呢？

肯定是某种强力。

闵南笑着说。

她又梦到了闵南，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星星已经不见了，东方出现了灰白色的光，一阵微风吹过，强度大得让游泳池里的水泛起了涟漪。

莫语哆嗦一下，站起来，走进厨房，当司徒一边打着领带一边走进厨房的时候，莫语正在准备早餐。

“你起得很早。”他说。

“有很多事情要做，”莫语快速的扫了他一眼，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在半夜的时候离开床的吗？

她倒了一杯热牛奶在他面前的砧板上。

“做什么呢？”他端起杯子向她表示感谢。

“工作，”莫语说，“我们准备把所有的关于战争的照片都放到正厅去，要面包吗？”

“一点儿。”

她给他端上烤面包片，还有麻酱，这是他的最爱，莫语可以闻到他用的洗发水和须后水的汽味，那些气味后面就是他自己的气味，既清新又健康，她喜欢的味道。

“你不吃点吗？”他问。

“一会再吃，”她说，“司徒，”

“什么？”

“我有一个有点奇怪想法。”

“说来听听。”他低头给面包抹麻酱。

“是和张国强有关的。”

“继续。”

“你有没有注意过他的眼睛？”

司徒抬起头来，眼神很警惕，“怎么了？”

“是蓝色的，非常浅的蓝色，几乎没有。”

“然后呢？”

“凶手的眼睛就像那样的，很浅的蓝色，这是我非常确定的一件事情。”

司徒放下手里的面包，“你的意思是，张国强杀了闵南。”

“我只是问问。”

“问什么？”

“首先，他那天晚上在哪里？”

司徒把放在手边上的食物盘子推开，“张国强认识闵南吗？”

“据我所知，不认识。”

“他认识你吗？”

“不认识。”

“你听说过张国强有牵涉过抢劫案或者任何犯罪案例吗？”

“没有。”

“那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跑去杀一个男人，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莫语没有说话。

“除非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司徒说，“你认为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吗？警校会招一个患有精神病或有精神病史的人吗？”

“我知道你们俩之间的关系紧张，甚至……”

司徒突然用拳头用力锤了一钻板，莫语跳了起来，或许甚至还小声的尖叫了一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做这样的事，莫语要说的话就这样卡在那里。

涂抹麻酱的勺子在空中旋转了几下落在地上，发出叮当声响。

“我们之间不紧张，”他提高了嗓门说，用手指指着她——又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

“你必须要马上停止这一切疯狂的猜想，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都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了潜在的伤害，你知道吗？”

莫语感到很震惊，几乎是僵在原地，眼睛盯着他伸出的手指，这个略带攻击性的姿势与他是多么的格格不久，这也让她想起，他的手指在庄义文的照片头部上方轻轻敲动的动作，不是他们最近在厨房的砧板敲指头的那一次，而是二十年前在警局的那次。

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或者只是某种错误的或是虚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