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天,给我拿一支笔和一张粉色信纸。”上官逸回神,眼中恢复清明。
“好。我这就去取。”看来没失忆,蒙天略放下心,把粥端给上官逸,“先生,你先把粥喝了吧,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上官逸端起粥。
蒙天很快去书房取来粉色信纸。
先生看来又要折千纸鹤。以前是夫人喜欢折粉色千纸鹤。自从夫人离开后,先生也喜欢上了。
蒙天知道,先生是要把思念都寄托在那千纸鹤上。
上官逸已把粥喝完。他拿起笔,在信纸上龙飞凤舞。然后,很快,一个漂亮的千纸鹤折好。他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符号。
窗外阳光明媚,今天是个好天气。不远处教堂的时钟准时敲响,声音清脆悦耳。
他拿起望远镜来到阳台。那抹娇弱的身影已经在院子里。
千纸鹤顺着风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慕容洛的脚边。
慕容洛以为是邻居家小孩折着玩的。微笑着俯身捡起。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心形符号时,下意识抬眸看向邻居家的阳台。
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慕容洛胸口剧烈起伏。会是他吗?他怎么会住在这里?
紧随的护工看到慕容洛突然发白的脸色,赶紧扶住慕容洛的胳膊问怎么了。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吧。”慕容洛说完,转身朝房间走去。
等护工退了出去,慕容洛颤颤打开千纸鹤。
烙在记忆深处那道遒劲潇洒的字体映入眼帘。信纸上的那一句话,让慕容洛脸红心跳。
夜幕拉开。
一轮上弦月悬挂在空中,月色朦胧。
慕容洛忐忑不安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实在累得走不动了,才慢慢坐进沙发里,支着下巴,呆呆望向阳台。
许久,起身去锁紧阳台的移门。
……
上官逸过来的时候,推不开移门,其实也料想到会有这般待遇。唇角抿起苦涩的弧度。
他完全只需稍微用点技巧,就可以把门打开。
只是……
上官逸怆然好一会儿。
她不愿意见他,他又何必逼她,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上官逸打心底讥讽自己,年轻时自己是何其桀骜自大偏执冷血,但凡有现在三分之一的冷静谦逊,他和慕容洛也不至于会到今天这地步。
他曾经以为,“后悔”二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的。如今,这二字长驻他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渐有开枝散叶之势。时刻提醒他,自己曾经有多混账。
悔意越深,便越明白,原来这世间,有忘情水可以喝,却真真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他静立于阳台,隐没于夜色的黑暗之中。独自品尝因自己曾经种下的因而结下的果。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这一层三公分厚的玻璃门,却仿若硬生生隔了一条无边际的银河,分为两个世界。
那两颗心之间的天涯路,何时可以走到尽头?
上官逸不相信他们没有汇聚的那天,他有的是时间,他的时光里只剩下等待。
静静等待,松土施肥,耐心培育,静待那颗枯萎的心,破土而出,抽芽发枝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