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碎了，化作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

军帐内，艾卡丽跟随艾瑞莉娅进来后，就看见她优雅地排开身后的利刃，摆放在身前，用一块破布沾着清水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这六片利刃，被她视为珍宝般精心地呵护着。

艾卡丽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忍镰，幸好自己的镰刃是熔铸了魔法进去的，无论是什么污秽都能够被吞噬，否则以自己邋遢的性格，在武器保养方面这一块，那确实没啥好说的了。

看着眼前的破碎的刀刃，就像是意志化成了舞者，一开始让人并不觉得和谐。但是后面她才知道，刀锋形碎而意不碎，刀妺之所以感人并且成为领袖并非是她的武功而是保卫家园的精神意志。真正的意志来自内心的良善，而非刀锋带来的力量。

“你立下了大功，想得到些什么？”艾瑞莉娅仍旧低头擦拭刀刃，没有正眼看向艾卡丽，不过她的语气却是认真的，身为领袖，当然要做到有赏有罚。

“我想。。。加入你们。”艾卡丽犹豫着说道。

艾瑞莉娅轻柔地摆动手臂，刀刃顺着她手势的轨迹环绕到身后，稳稳当当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不算是奖励，说出你想要的。”艾瑞莉娅神情淡然地直视着她，笃定艾卡丽一定有事相求。

毕竟加入反抗军这等于是极大地支援了艾瑞莉娅，到底是谁奖励谁？艾卡丽变相地奖励艾瑞莉娅吗？

“我想。。。学习艾欧尼亚古老的舞艺，您施展刀丛御剑杀敌的战技！”艾卡丽咬了咬牙，狠下心说道。

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赌这一局了，赌艾瑞莉娅不会拒绝她。当然赌输了的话下场也是很惨的，不仅可能会被暴怒的艾瑞莉娅驱逐，还会受到裁决之镰永久流放的惩罚。

可答案来的很快，艾瑞莉娅仅仅沉默了两秒就吐出了那个振奋人心的字。

“好。”

真的？！艾卡丽直接傻眼了，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这可是艾瑞莉娅的成名绝技，她怎么说教就教，这也太容易了吧？

……

清晨的草地上，艾瑞莉娅扭动着身材完美的娇躯，在艾卡丽的面前翩翩起舞，不是那种妩媚的舞蹈，而是每一个姿势都仿若蓄势待发一般，灵动迅猛却不失优雅，整个过程大气磅礴，杀气凛然。

充分展现出人体动态中的优雅与美感的同时，又给人一种面临着某种更伟大的事物充满力量的显现，这是艾欧尼亚的古老舞艺。

“斯果一！“艾卡丽不禁眼前一亮，忍不住拍手叫绝。

“什么？”艾瑞莉娅停下舞姿后问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这就是您家族的刃舞吗？”

艾卡丽当然不会去解释那个词的意思，艾瑞莉娅讨厌废话。

“不，这仅仅是我家乡的绸舞，加入了我自己战斗的理解，你目前也只能学这个入门，更高深的你掌握不了。”

艾瑞莉娅摇了摇头，并不是她藏拙，而是刀丛刃舞确实很难理解，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是就开始学习了，更别说她对舞蹈有着毋庸置疑的热爱，即使是这样她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掌握，达到自身的巅峰，更别说不确定的艾卡丽了。

“行吧，那我要怎么做？”艾卡丽舔了舔嘴唇问道。

没想到还没在KDA女团练习基本功，就直接跳到了学一门民族舞的环节了，而且舞蹈老师还是刀妹艾瑞莉娅。这个挑战难度不得不说。。。简直就是开局地狱模式啊！

“你作为忍者，底子应该还算不错，柔韧性应该比我还好，那就先照着我刚才的动作模仿一遍吧！”

艾瑞莉娅话一说完，就看见了艾卡丽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她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反应？

“不要你体会其中的深意，你只需要照着样子做一遍就好了，让我看看效果，测一测你的舞蹈底子和天赋。”艾瑞莉娅想可能是艾卡丽误会了，她可不会强人所难，一上来让艾卡丽做一些做不到的事。

“我。。。我。。。”艾卡丽的脸色更加尴尬了，她要是知道艾瑞莉娅的想法，她肯定会内心疯狂吐槽，这不叫强人所难那叫什么？！

“我忘了啊！”艾卡丽憋了半天，终于坦诚无比的说出了这句话，没错，她光顾着欣赏了，什么动作都没记住。反正她就是不记得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要骂就骂吧。

艾瑞莉娅哀叹一声，无奈地说道：“那你这次看好，用点心，最后一遍，你能学会我再教你接下来的，否则免谈！”

她直接给艾卡丽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你要是连最基本的都过不了关，那就证明你没资格做我的徒弟，也更没资格染指艾欧尼亚古老的舞艺和她创下的刀刃战技。

“嗯！”艾卡丽认真地点了点头，接下来聚精会神的观察着艾瑞莉娅曼妙的舞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愿意放过，此时才真正展现了她身为忍者的专注。

艾瑞莉娅每一个转身回眸都是如此令人迷醉，但艾卡丽这一次没有再沉醉在这支舞的表面，而是用心地体会它带来的精神洗礼，那是来自艾欧尼亚古舞的奥义。

仅仅是触摸到了一丝，艾卡丽就感觉到了脑海里一阵胀痛，仿佛是精神不再允许她吸纳更多关于这神秘舞艺的玄奥，它本能地在抵触这另一种精神强大的入侵。

可艾卡丽拼命地抑制这种精神抵触，她的眼角留下一行血泪，却毫不自觉，她还能接受更多，更多！

如果连艾瑞莉娅家乡的绸舞都不能学会，谈何领悟剑舞的利刃冲击。

舞毕，艾卡丽在艾瑞莉娅停下来之后，在未被催促前就自然而然地开始起舞，灵动的身姿随着内心的指引律动着，她脑海里没有去刻意回忆着艾瑞莉娅每一个动作，但每一个动作在艾瑞莉娅眼里都可圈可点。

片刻后，艾卡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就看见艾瑞莉娅在她面前轻轻地鼓掌。

“领悟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不错，不错。”艾瑞莉娅眼里带着些许赞许的目光，艾卡丽的表现确实很让她意外，远远超出了她对其一开始的预想。

原本以为艾卡丽能凭记忆强行学会绸舞的每一个动作就不错了，至于动作连贯不连贯，有没有丝毫神韵这都没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但艾卡丽却习得了绸舞五成以上的意韵，不得不说艾卡丽在这舞蹈方面上有着常人难以比肩的天赋。

艾卡丽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她激动地问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很快学习您的刀舞了？”

“慢来慢来，以你极佳的天赋根本不用急于求成，在精通绸舞之后，我的刀锋战技你可以很快入门的，切莫贪图一时之快。”

艾瑞莉娅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不轻不重地点拨着急切的艾卡丽。

好吧，这些她不是不明白，只不过留给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鬼知道裁决之镰会怎么认定她学习利刃冲击的熟练度，只能暗暗保佑在接下来的数十天内她真的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其实练舞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尤其是你在熟悉一种舞蹈之后，再去成千上万遍地演练它，明明已经可以想都不用想，就可以靠身体本能做出来的动作，但你还是要去练它，一边又一遍，一日复一日。

在一开始的五天，艾卡丽的身影只是出现在军营前线附近的山谷里，平原上，密林间，不同的位置演练同样的动作，挥洒相同多的汗水。每一次起舞，她都要从旭日初升的清晨一直舞到日薄西山的傍晚，一刻也不曾间断，每次都几乎累到力竭，在晚上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口艾瑞莉娅送来的神秘朱果。

第五天的练习刚刚结束，艾卡丽就精疲力尽地来到了自己的营帐内，拿起那颗放在那一直没腐烂的朱果狠狠咬了一口后，机械性地瘫倒在了自己的草席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体会着这一天劳累后的心得。

说实话，这已经被她啃了大半的果实每天吃一口根本就不填肚子，她本人还是饿的厉害，可整个人的精神却是没刚回来时那么低迷了，打消了些许的倦意，不至于躺下就能睡着，而且精神力层面上甚至还有着细微的增长。

艾瑞莉娅说，学习艾欧尼亚古老的舞艺必须怀着一颗虔诚的内心，身体不能受到任何外物的污染，也就是说不能随意进食，只能食用普雷西典中魔法花园里一株神秘果树的果实，净化自己的躯体和内心，以求得精神上的升华。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本来一天就过度劳累了，在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和精神力后却不能得到能量的补充，暗能量和魔法能量只能保持着她身体机能运转，像肌肉酸痛，精神上的疲倦这都是需要实质的膳食纤维和适当的休息才能修复的。

毕竟本质上来说，阿卡丽的灵魂和**都只是比普通人强上一些的凡人罢了，她如果像是融合了恶灵的劫之类英雄的话，就不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单纯靠能量活着罢了，不过像是那样活着的话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吗？完全丧失了作为人类的意义，她暂时还不想那样。

在一旁冥想的亚索在艾卡丽归来后缓缓醒来，他实在是不懂艾卡丽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为了学习一门舞蹈，竟然能够这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连续五天，而且毫不厌倦一般，这难道就是忍者的意志吗？

没错，艾卡丽回来之后都是不能睡觉的，她需要进行冥想，同亚索一样都是浅意识的，根本达到不了睡眠的效果。

要是让艾卡丽知道他的想法，只怕会暗道惭愧，要知道亚索本身是真正的百折不屈，在他面前说什么强大的意志，之前的阿卡丽也许还能一较长短，她是真的不行，只不过是有着任务在逼迫她罢了，她不得不有如此恒心。

这种被迫的意志和主动的意志是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的，艾卡丽可不敢给自己冠上意志坚韧的标签，这在真正意志坚韧的面前实属卖丑，在自我认知方面她现在可是一日三省的。

“阿卡丽？”

亚索轻声唤道“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艾卡丽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称呼，所以很快地就做出了回应。

她的声音在经过一天的训练后显得格外轻柔，本就有些少御音的音色此时带了些许慵懒的腔调，很是触动人心。

亚索感觉自己心扉处像是被猫爪抓了一下，格外心痒，竟是被她的一声回应荡漾了心神。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甚至说话时忍不住结巴了一下。

“阿。。。阿。。。卡丽，你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舞蹈，难道一点都不感到心累吗？”

艾卡丽本人还在细细琢磨着绸舞更深的意义，没注意到亚索语气间变得怪异起来，更没注意到他说话时的情绪，只是纠正着他的语病，本能地怼道：

“我不叫啊啊，卡丽，拜托下次叫的时候名字念得清楚一些，不然我就叫你呀呀，嗦嗦了。”

随后她才是不甚在意地回答他的问题道：“累啊，怎么不心累呢，我不仅心累，我每天还很饿呢，但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必须要这么做。”

亚索忽视掉那个难听的称呼，对于艾卡丽的回答十分好奇。

“为什么非做不可呢，你本身的我流奥义造诣好像并不比艾瑞莉娅的刀锋意志差吧？”

唔，亚索说的倒是事实，每个英雄都有他的特点，没有谁高谁低的说法，那是属于英雄自己本身的道。

可真要和亚索解释也解释不清，所以艾卡丽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这个，我家乡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取人之所长补己之所短，还要三人行必有我师之类的话…嗯，具体意思就是向他人学习是没有坏处的！”

好在艾卡丽忽悠人也有一手，亚索听完之后还觉得挺有道理的，若有所思地领悟了起来。开玩笑，我华夏老祖宗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学问可有的琢磨了。

就这样，第五天的夜晚还是像之前那般，双人齐齐进入了冥想之中，一夜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