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风曜中心到底什么光景？”

不语摸摸鼻子，点了点头。

以前凡是踏足过中心湖的人类，除了她和师父，还有几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外，其他皆灰飞烟灭。中心湖宝物甚多，要是传出去，觊觎者肯定前仆后继，而中心湖更是风曜帝君和各大准神兽的栖身之所，哪有道理一直被人叨扰的道理。所以元灵大陆万来载，无人知晓风曜中心到底是个什么样。

墨于很讶异，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就算偷偷潜入，身为不能修灵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掩去周身生命气息的，怎么可能作为入侵者偷偷光顾过风曜中心？

那天墨于被逼无路，只能深入风曜，直达中心，好在发现外缘有碎石区可以容他隐蔽，不然他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而那天，他可是亲眼看见那场浩荡的人兽大战，准确的说，那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那天他也注意到了，风曜中心周边乃至上方雾气弥漫，灵力波动强悍，而入口处又是被两只强悍如斯的幻兽守着，要进中心地区，可是难上加难。

而现在不语堂而皇之地承认自己进去过风曜中心，这实在不能让人信服，甚至让墨于生出一种“该不会这人在耍我玩吧”的想法。

见墨于没有言语，不语接着补充：“其实里面也没啥好玩的，我远远瞧着只有一个大湖和大瀑布，花花草草的，没啥看头。”

不语说得煞有其事，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让墨于动摇了一下。

“那你可知道，里面有没有灵花果？”

墨于已经卡在天灵巅峰很久了，晋阶灵王的那道屏障怎么都突破不了，他吃了不语给的丹药后感觉浑身灵力充沛，以为可以趁机借助药力一举突破，不料丹药只是治愈了他受损的灵脉，之后就没动静了。所以他才想着要继续借助外力，灵花果是灵修界众所周知的仙果，对人修灵有奇效，但世间罕见。

既然传闻风曜中心奇珍异宝无数，不语又有办法进去，他就想尝试一下。墨于知道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实力，被追杀一个多月，让他感触最深的不过就是自身实力不足，他恼，但又无奈。

不语并不知道灵花果对灵修者有什么用，灵花果嘛，师父好像说过，不就是她天天没事去林子里躲清静时祸祸的那种果子嘛，她的玄玉灵镯里头还有好些这种果子呢。

世人奉若珍宝的东西在不语眼里就是普通野果，毕竟生活在风曜中，好东西一抓一把，灵花果确实算不上什么。

她觉得没什么是一回事，别人觊觎又是另一回事。再怎么说都是风曜中心的东西，没有厌火的允许，她是不能擅自透露这些东西的。听墨于这番话，不语猜墨于可能是需要这种果子。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是里面除了一片湖，其它花花草草的我叫不上名，而且我只是能溜进去，又不是能在里面逗留。”不语想打消墨于的念头。

墨于沉默。

不语接着问：“你要那个什么灵花果干什么？救人吗？你送我回去，我允诺你的丹药可以给你治愈类的。”

“我需要灵花果助我晋阶。”

晋阶的话，不语手上确实没有这种丹药，但是她有果子呀。

就在不语思考要不要帮人帮到底，把果子送给墨于的时候，墨于好像想到了什么，他问：“你从小被狼群抚养，何来丹药？”她随手拿出来的那颗救命灵丹，并不是粗制滥造的凡品。

不语心里一咯噔，有些别扭：“以前有人侵犯狼族领域，闹了个有来无回，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被狼王赏给我了。”不语暗道果然做人要诚实，一谎接一谎，要圆到毫无纰漏真是要有好心计呀。

墨于觉着这个解释还蛮合理，也就没有再纠结了。

采买完足够的物资就该出发了。墨于的速度很快，其实只要不语能够跟上，不出一日他们肯定就能到达风曜外围。

结果本来催促着想快点回去的不语反而拖拖拉拉，她在风曜之森生活了十三个年头，森林里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花花草草和尽欺负她的幻兽，哪有这外面新鲜？

不语没有灵力，自然跟不上火力全开的墨于，但这姑奶奶又不愿意给墨于带，现在又说“没关系不着急”了，这变来变去的态度让墨于更加肯定女孩天生就是麻烦物种。

这还没出边境呢，不语倒是一脸兴奋，她想反正墨于早晚都会护送自己回去，再说现在都第几天了，阿溟和婴子没找到她，她回去肯定是要挨揍，还不如玩够了再回去呢。

这样想着，不语就更悠哉了，一路跑跑跳跳的，甚至还哼着小曲，这家店看看那个小摊瞧瞧，简直不要太招人眼。但是她身着黑衣，脸覆面具，一连串的行为都和她神秘的装扮矛盾。

而墨于原意就是想要低调，好嘛，这姑奶奶兴致一上头，拦也拦不住，反而让他们成为这条街最高调的人了。

墨于没办法，受人之恩，且不说不语允诺的灵丹报酬，就是一开始那颗救他命的灵丹，都够他给不语当一辈子护送的保镖了，随她去吧。

墨于放慢脚步，落在不语后面跟着，无论不语是什么速度，跑也好走也罢，他都很适当地跟在不语身后三步距离。反正跟在她身后，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这个他感兴趣的女孩子。

不语突然停下来，转身：“墨于，你为什么不和我走在一起？”面具下的铅灰格外认真。

还好墨于的脸被大黑帽遮盖了，不然不语就能看到他脸上那一抹难以启齿和尴尬。

墨于支支吾吾：“我...”

好像是感受到墨于的难为情，不语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了，她咧嘴一笑，语气没心没肺：“好啦，那你可得看紧我哦，我可不认识路的。”

虽然被面具遮盖了，但墨于仿佛能看到面具下是一张有治愈魔力的笑颜，他轻咳了一声，算是唤醒自己，也算是给不语一个回应。

跟在背后看着不语一跳一跳的，偶尔回答她那些缠人的小问题，比如“这是什么？”“这个能干什么？”“那个地方是哪里？”，墨于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一个地方这么慢速度地闲逛了，不，准确地说，是从来没有。

他一出生就在组织，除了训练，他的一天就是在去执行任务和回复任务的路上。

以前丘末跟他说过：“光是站在那个人身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都可以感觉世界原来真的有太阳”。

他们是生活在黑暗中的刺客，杀戮和隐藏几乎是他们的本能，他们的世界是没有光亮的。

而现在，看着不语蹦蹦跳跳的背影，墨于无尽黑暗的世界中，仿佛出现了一点裂痕。

“什么？！军师他们还没消息？！”一声愤怒的大吼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不语。

那吼声的来源是边境门边一支军队，整支队伍还没出城门呢，有个探子往军队队头的一名华服男子做汇报。想来是汇报的消息可能不太如意，所以那男子才会如此失态吧。

除了那声怒吼，周边路人并没有再注意那支军队的状况了。只有不语很好奇，她站得远远地，歪着头注意着那边的状况。

墨于意识到不语的好奇，他竟然主动开口了：“那是东国的四皇子长功。”

虽然长功已经把自己装扮得不像皇室中人，但他周身傲人的气质和那支御林军，一下子就被身为见多识广的墨于辨认出来了。

堂堂东国四皇子，出现在边境小城镇，还带着高手无数的御林军，这阵仗可不小。

不语点点头，别说她可以远远地辨别那个探子的唇形，就算隔这么远，只要对面的人在不语的视线范围内，只要对方不遮挡住眼睛，他们心里想了什么，都能被不语一一探知。

“大军师可是带了整个帝国四分之三的高手！不就是进风曜中心吗，怎么会全部没了消息！再探！”

长功冷汗微冒，大军师和几位皇室护国长老都位及仙灵，他们带进风曜之森的，无论是圣灵还是帝灵，都是动国花大心血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人才，不过是进去一趟风曜中心，怎么会全部跟人间蒸发似的，音讯全无？

长功原本野心满满，撺掇大军师和几位护国长老闯进风曜中心探宝，他自信以大军师和长老们的实力，别说探宝，就是把这块传说中的宝地收为东国所有，可能都不费吹灰之力。

而且他这次是瞒着父皇私自行动，偷偷率领帝国四分之三的主力进风曜之森，要不是大军师提议兵分两路，先进去探风，恐怕自己也会闹个下落不明。本来计划好给带着无上的宝物进献时给父皇惊喜，但现在看来，恐怕要成惊吓了。

不语解开对面四皇子长功的心思，微微一惊，想到她出风曜那天的战斗，四皇子说得应该是那波人吧？

不语咂咂嘴，要真是那群黑衣人，再探有什么用，只不过是给中心湖多添点养料罢了。

“哎。”不语轻叹一声。

墨于见不语一直关注东国四皇子长功那边的状况，现在又发出这种惋惜的轻叹，难免有些疑惑：“怎么？”

“没什么啦，我见识的人太少，但总该知道什么是自知之明和量力而为，为何这世上总有人想觊觎一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呢。”

不语老气横秋的样子让墨于扯了扯嘴角。

是啊，世上皆有缘，人活着碰到的万事万物，都是缘分注定，属于你的自然是你的，不属于你的自然就不是。

墨于又想到了丘末，他抿了抿嘴，不做任何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