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鸟还是猪?中心湖的莽野飞猪都比你聪明。”不语话里满是嫌弃。
婴子在不语肩头蹦跶了几下,表示强烈不满,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不语走进至安堂内,倪诺儿正好从里屋出来。看到不语,乌溜溜的大杏眼中满是惊喜:“不语!”
不语纤长的手指抵在唇边:“嘘。”她回头张望了一下,便把至安堂的木门合上。
诺儿瞧她做完这些动作后,上前拉住她的小手,话里的欣喜清晰明辨:“不语,你怎么回来了?”
“你爹歇下了吗?”
“没呢,我刚刚想让他服下丹药,可是他说想等一会。”诺儿摇摇头,她正想着出来照看铺子,就撞见不语进来了。
不语空灵灰瞳中闪烁,她轻轻问:“我可以进去吗?我想和你爹聊聊。”
“嗯?当然可以啊。”诺儿虽疑惑,但没再多问,直接把不语引进里屋,“爹爹,不语来了。”诺儿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对不语就是有一种天然的信赖。
“快...咳咳...快请进来...”倪怀闻的声音自屋内传出,虚弱缥缈。
不语踏过门槛,脚步极轻,似乎怕动作太重叨扰到床上那个被病魔缠身的人。倪怀闻倚靠床头,头发也有些许散乱,整个人憔悴不已,却强打着精神尽量坐直,以示对不语的尊重。
看见不语进来,他微笑,言语间儒雅尽显:“你来了...咳咳...”
不语一听这话,秀眉轻轻上扬,心里莫名顺畅。她微翻手腕,自玄玉灵镯中取出一个药瓶,走进递到倪怀闻手中。
倪怀闻微笑,动作缓慢地倒出丹药,不带任何疑虑就往嘴里送。灵丹入口后便化成一股暖流,顺着倪怀闻喉咙,如温泉般逐渐滋润着他干涸枯竭的病体,灵气源源不断地被牵引进他的身体,受损的筋脉也开始慢慢愈合。
这是不语自己炼的复灵丹,她在炼丹的时候大胆地往里头多中和了几味温和的仙草,灵丹的药效要比普通的翻上好几倍。
见倪怀闻脸色逐渐红润,不语手环胸前,空灵的灰瞳中带着笑意,明明是疑问句,却说出了笃定的意味:“你知道我会来?”
倪怀闻笑笑,没有直接回答:“你这灵丹,是承奇给的吗?”
诺儿很是惊喜,以前爹爹说一句话都要咳上好久,现在说话连贯流畅,显然身体已经无大碍了:“爹爹!你没事了!”
不语眼睛一下就亮了,毕竟先前只是猜测,真正听到倪怀闻说出师父的名字,她有些着急:“你果真认识师父!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倪怀闻摇摇头:“我约摸有三年没见到他了。”
三年前...那不就是师父离开风曜中心那年吗?
不语垂眸,把失落的情绪藏于眼底。
倪诺儿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眼睛眨呀眨,小脸上尽是疑惑,不语和承奇叔叔是什么关系吗?
倪怀闻感觉到自己体内有着久违的活力,他稍稍正起身活动活动,看着不语的眼神中满是赞赏:“当年承奇便跟我提过你,倒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大了。”
“你能认出我?”
“当然,你只用面具遮住左脸,面具下是黑藤刺青吧?还有你那标志性的灰瞳,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世上唯你一人。”倪怀闻谈笑间儒雅温煦。
不语眸中闪烁,师父曾在旧友前提过自己,这对鲜少和人类接触的不语而言,无疑是一种肯定。
“但我记得你不能修灵。”倪怀闻若有所思道。
“后来遇到了些许机缘,你刚刚吃的灵丹也是我炼的,你现在感觉如何?”
倪怀闻甚是惊喜:“你还是炼丹师?”
不语点点头。她这次折回来也就两个目的:找师父的踪迹线索和治好倪怀闻。看倪怀闻已然恢复血色的模样,不语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
“听闻前段时间风曜中心突发动荡,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和长老台的人在一起?他们并不简单,你要多加小心。”倪怀闻有些担心。
不语直视倪怀闻的内心,知道他是打心底在关心自己,便莞尔一笑,淡淡道:“无事,我自有分寸。”听倪怀闻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和长老台的人有过瓜葛,“怪不得你没有马上服用培元丹。”
倪怀闻点点头,易明映是拿着丹瓶给诺儿的,并没有明确透露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语却能够准确说出是培元丹,这足以说明不语的实力:“拿培元丹糊弄,我这条命怕是等不到一周后了。”
倪诺儿只是单纯,但又不傻:“那易长老...”
倪怀闻看着女儿,眼中柔情都快化成实质溢出来了,他轻轻摇头,说:“诺儿,不许你再独自跑去风曜了,太危险了。”
诺儿嘟着嘴低头,小脚点地画圈圈。
“诺儿?”没有得到回复,倪怀闻很不放心。
“知道了...”诺儿乖巧地应答。
“诺儿,你先出去吧,我同不语说说话。”倪怀闻示意。
诺儿犹豫地看了不语一眼,不语朝她点了点头,随后对婴子说:“你也出去。”
“婴勺——”婴子识相,扑腾两下翅膀,落在诺儿肩头。诺儿感觉婴子的爪子牢牢地抓着自己的肩膀,却又没有力量和攻击性,只是痒痒的,无话,便出去了。
目送诺儿出去后,倪怀闻眼睛转向不语:“你应该还有很多疑问,你说吧,我会把我知道的尽数告诉你。”
“你和师父...”
“我和承奇是旧识,当年...”
十几年前,东国皇城内。
尘烟四起,马踏声如潮水涌动,紧张肃杀的气氛弥漫着整个街道。一声怒吼自马背上传来:“站住——”
跑在前面的少年笑嘻嘻地回头做了个鬼脸,言语间满是调侃,丝毫没有被大队人马追赶的窘迫:“有本事你追上来啊。”
挑衅完,少年脚下发力,三拐两拐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只留下了一窜不连贯的虚影。
躲在暗处一直跟踪少年的黑衣探子闪身出现,单膝下跪禀报道:“将军,人跟丢了。”
“可恶!承奇!”马背上,身着重甲的男人气急败坏,他动用军队追了一路,在人眼里却跟过家家一样,被耍了。他大手一挥:“再找!”
“是。”黑衣探子领命,一个闪身又消失在原地,可见速度奇快。
承奇大跨步,随意进了一家铺子,他得意洋洋地回头张望,确定没人追上来,就连那个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探子都被他甩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