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婵看了她一眼：“云暮婵，云卷云舒的云，朝朝暮暮的暮，婵娟此豸的婵。”

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能够一直美丽，美好下去。

她是从混沌之地中诞生的，创世神最完美的孩子。

同时也是对方最得意的作品。

直到创世神回归本源，融入这个他亲手创造的世界之前，她都还是一个受尽宠爱的小公主。

那时候，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只有美好。

而在此之后，她依旧是神族所有人宠着护着，最尊贵的暮婵女帝，创世神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在神族中心建立了灵云山。

这就是云暮婵身份的象征，没有人敢违背。

云暮婵开始游历各个世界，那是她世界观重塑的一段时间。

她按照自己的是非价值观，决定了一个人的对错，然后……

总之那段时间很混乱。

她被很多人厌恶，好在她不需要信仰。

可是她陷入了迷惘。

那段时间，她看尽了人间的丑恶。

也终于明白。

这个世界，是是非非，其实并没有绝对的界限。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多的是暧昧的灰色地带。

没有绝对的光明与正义。

一道光照进黑暗里，就连角落都照射到的时候，就是有罪的。

水至清则无鱼。

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有人真的从来没有伤害别人。

间接或直接，或多或少。

总会带来伤害。

对错是非又怎么说得清楚。

也只是按照一个标准，来判定。

这个结果未必是正确的，但却是大多数人想要看见的，能够接受的。

云暮婵理解到了之后，开始了交易。

以一定的代价，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定下的规矩，就是这样。

同时，也将女帝之名摘除，成为了暮婵女君。

她用自己的影子，创造了琉印。

分走了一部分属于她的力量。

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所以给自己下了限制。

交易只有一次机会，代价，也有一个底线。

看到南月来的时候，云暮婵是有一瞬间的后悔的。

但是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除非她收回放在琉印身上的那部分能力。

可是那样，琉印就会死去。

进退两难。

南月最终还是死了。

神形俱灭。

并非云暮婵无情，只是南月自己的选择而已。

他们这些老友，如何不知道琉印的事情。

所以，当南月说出“毕生修为”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后来……

没有后来了。

如今的九重天也好，阎罗殿也罢，早已不再是过去的样子了。

云暮婵也离开了灵云山，在时空尽头开辟了那片空间，建立了蔷薇庄园。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受了神罚，甚至被打碎了神格。

她也默认了，可事实如何，只有她自己和琉印知道。

但是，时过境迁了，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还有什么重要的？

云暮婵的神魂是如何强大，思绪庞杂，却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回过神，就听到洛水感慨：“你的名字真好听。”

云暮婵轻笑一声。

“长得也好看。”洛水认真地说。

天晓得，刚才云暮婵摘下兜帽的时候，她一个女人都要被迷倒了。

两个并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就在屋顶上，以酒会友，说了大半夜的话。

洛水发现，云暮婵这个人，知识渊博得可怕，几乎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而云暮婵则是发现。

洛水是真的话唠。

特别能说。

一晚上几乎都不带停顿的。

令她佩服不已。

这人都不会累的吗？

每次看到她说着话，就把酒往自己嘴里灌，云暮婵都会担心她呛到。

神奇的是，竟然也真的就没什么问题。

这是个潇洒的女子。

云暮婵如是想。

虽然这样的人，多半是不会和她交易的，但是她不介意和对方成为朋友。

云暮婵早已习惯了相遇和别离。

因此对于感情也会更随意些。

只要是能入她眼的，自然就能成为朋友。

至于时间。

这在云暮婵的眼里并不算什么。

终究那些人都要比她先走。

欲望之神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活的太久。

所以对于她来来说。

她的一生就是不断遇见，然后不断分离。

不断重逢，然后再一次分离。

这就是云暮婵。

当年创世神离开之前曾说。

“你的强大，注定了你的孤独，其实你也并非是完美的，或许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完美。”

云暮婵有时确实会觉得孤独。

虽然只是偶尔。

两人也并没有深谈，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到了黎明。

“有点冷了啊。”洛水站起身，搓了搓手臂，“我要回去了。”

云暮婵也起身，耐心地抚平裙子和斗篷上的褶皱：“虽然是冷，但是这也意味着太阳就快出来了，不是吗？”

洛水微笑：“也是。”

云暮婵最后敬了她一杯酒：“那么，有缘再会。”

“你要离开了？”洛水问了一声，也不等回答，就轻笑一声，回敬了一杯酒，“那么，保重，有缘再会。”

云暮婵将兜帽戴上，递给了洛水一枚蓝色的玉坠：“这个给你，有需要的时候，就用这个召唤我吧，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但是我希望你不会用上。”

洛水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珍重地把玉坠挂在了胸口：“谢谢。”

云暮婵脚尖一点，飞离了屋顶：“那么，再会。”

夜风拂过，吹散了残影。

云暮婵已然消失。

洛水握紧了胸口的玉坠，看着远处微微透出的晨光，眼神坚定。

太阳终究是会升起的。

第二天，云暮婵来到了另一座城。

云暮婵看到洛水的命运一直都是有惊无险。

但是这命运线只到两年后，她成年为止。

在这种地方悟道的人，会因为超脱天道，而失去命运线。

他们的命运只由自己做主。

就如当年的南槿，云暮婵也只能看到成年之前的命运。

而且这命运也是瞬息万变的。

所以，云暮婵处于保险，还是给了洛水一枚保命的玉符。

只要捏碎，她就能感觉到。

“接下来，要去哪个世界呢？”云暮婵托着下巴，喃喃着。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有段日子了。

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还是掷骰子。

这一次，第一个数字是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