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5、尔朱荣求赐九锡 元子攸怒下杀心(1 / 1)胭脂落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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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众妃散去后,太极殿恢复了一贯的庄严静谧,元子攸看着殿内站着的温子升,沉默半晌无语。温子升揣度着元子攸的神态,心下明白定是为了尔朱荣一事,只是皇帝不开口,他自然也不敢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候着。奚毅见温子升不说话,将手背在身后揉捏着,舒缓紧张的情绪,不时吞咽着口水,静静的等着元子攸发话。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元子攸见两位大臣有些惴惴不安,便打破了沉寂,开口道,“今日朕只召见了温爱卿和奚爱卿,你们二人可知为何?”

温子升保持着沉稳,略一思考后,不紧不慢地回道,“皇上,臣虽不知皇上召见所为何事,但是臣这还有一道折子,是尔朱世隆刚刚派人送到中书省的,臣与他说必会亲呈皇上,请皇上御览。臣猜想,应与皇上召见臣等有所关联。”

元子攸示意张皓颂将奏折呈上来,张皓颂赶忙疾步上前,接过后双手捧着呈给元子攸御览。怎知元子攸翻开才看两句便勃然大怒,将奏折摔至地上,大骂道,“他尔朱荣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年找朕请封天柱大将军,自我大魏开国以来何有此等官阶,朕是天子,他不过是要与天同齐,与朕同齐,向世人昭示是他撑起了大魏的天。朕忍了,赏了他这个殊荣,因他实实地为了大魏南征北战平定叛乱。如今关中稍定,他竟然得寸进尺,上呈奏折说参军许周劝臣取九锡,臣恶其言,已斥遣令去。他不过是以退为进,试探于朕,是否会赐他这九锡之礼,朕若给了,下次是不是要的就是朕的皇位,要的是大魏的江山。狼子野心,其心可诛,其行可恶。”

奚毅听完怒道,“尔朱荣太放肆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享受九锡之礼。”

温子升却愤慨道,“皇上息怒,尔朱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若说之前还有所收敛,现在已经嚣张跋扈到目无尊上。皇上,如今之事却让臣想起东汉除董卓之事。”

以温子升的学识,元子攸自然知道他必有高见,“温爱卿看来已有计策,速速说来。”

温子升道,“臣想为皇上详述当日董卓伏诛的经过,皇上必然明白臣的计策。想当年董卓这个东汉的大贼,杀主残臣,眼见国家大乱,幸有司徒王允有心刺董,并与忠义之士定下盟约,齐力而为。初平三年四月,王允借汉献帝患病初愈,在未央殿大会朝中百官之机,联合司隶校尉黄琬、仆射士孙瑞、中郎将吕布密谋要将他刺杀。王允命士孙瑞自己书写讨贼诏书交给吕布,吕布依计安排同郡人骑都尉李肃与勇士秦谊、陈卫等十余人冒充卫士,身穿卫士的服装,埋伏在北掖门。那日董卓刚入门之时,埋伏一旁的李肃腾空而起举戟便刺,奈何董卓内穿铠甲,只伤了其手臂,跌落马下。董卓疾呼吕布护驾,一旁吕布掏出诏书,昭告天下是奉召讨逆,随后吕布率众人上前将董卓当场斩杀,至此董卓之乱终平。”

虽然是耳熟能详的一段史实,元子攸此刻听来,却是感到浑身热血沸腾,豪情满满,“朕之情理,卿所具知。如今听你说此旧事,更是醍醐灌顶,所谓死犹须为,况不必死!吾宁为高贵乡公死,不为常道乡公生,尔朱荣比董卓更甚,朕必诛之而后快。却不知何处寻王允、吕布,温爱卿可有人选?”

奚毅上前拱手说道,“这些人毫无为人臣子之心,只存谋反叛逆之想,皇上乃是天子,他们竟然也敢如此放肆。皇上,微臣不才,虽无奉先之勇,却有段煨之忠,您只要一声令下,我奚毅便敢提着脑袋把那贼厮命取来。”

温子升道,“那臣自当做这奉召之人,讨逆文书,早在臣心中酝酿已久。”

元子攸不禁豪情万丈,从坐而起,走到温子升、奚毅身边,双手拍着他俩的肩膀,“好,好,朕文有温爱卿,武有奚爱卿,何须再对他唯唯诺诺,任其摆布。这个傀儡,朕做够了,到了朕一鸣惊人的时候了。”

温子升道,“皇上,您若有此心,还需宣城阳王、临淮王、李大人等入宫商议,诸事需小心谋划,不能有半点疏漏,只能一击即中,不可能有第二次的机会。如今尔朱荣在宫中耳目众多,难免不会事情外泄,所以还要先肃清于内,割掉尔朱荣的耳朵,让他所听所见都是皇上您让听让见的。”

元子攸对于自己殿内遍布耳目一事无奈一笑,开口道,“温爱卿,想必宫里的事早已经传的街知巷闻了吧,朕想听听你怎么看。”

奚毅不加思考地禀道,“朝外是有些传闻,说的真是不堪入耳。且不说那尔朱世隆府中来回奔走的信使,便是宫内飞出被臣射杀的信鸽也是不少,想皇上必然已知是哪些人在外造谣,污皇上的威名。”

元子攸用手指点着桌上一堆密信,愤然说道,“历朝历代这么多皇帝,想是如此连床笫之事都被传出去的,朕是第一个吧。朕如今在自己宫里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被这些狗奴才详加记述,除了那些妃嫔侍寝时穿了什么,朕和她在床上说了什么都一字不落,朕就想知道,这些人是趴在了朕的床底下么!”

温子升道,“他们不过是想毁了皇上的威名,让皇上失了民心。如今街头巷尾小儿民谣四散,皆是大逆不道之言,臣等闻之不敢面呈皇上。”

元子攸看了眼神色微变的张皓颂,“小颂子,你也听说了可是?民谣都唱了什么,一一说给朕听。”

张皓颂欲言又止,“皇上,奴才不敢说。”

元子攸直视温子升,温子升也吞吐,目光移到奚毅时,奚毅跳出来说了,“皇上,那都是狂悖之言,皇上无须理会。”

“说。”元子攸声音低沉却威严无比,震慑着阶下站着的三个人有些惶恐,元子攸指着奚毅道,“你说。”

奚毅本是武将出身,性情直些,见元子攸让他说,张望了一下温子升,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说道,“皇上,您听了千万别生气,免伤龙体。外面民谣说道,寻常烟花柳,移栽朱墙新。夜夜笙歌靡,荣华子亏尽。”

元子攸听完竟出奇的平静,那张英俊无比的脸此刻让人在五十米外都能感到冰冷,眼眸中凌厉让人不敢再出一声。奚毅声音开始颤抖,噗通跪下,“皇...皇上,臣,臣,臣知错,皇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小颂子将奚将军快快扶起。这歌谣好啊,朕的后宫都被唱成了烟花柳巷,朕比商纣幽王还不如,尔朱荣给朕挣的荣耀,让朕给亏尽了。也不怪他们尔朱家的女儿们看不起朕,朕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朕无能,愧对先祖啊。”元子攸痛心疾首,却更下定决心,“但是,朕绝不会坐以待毙。”元子攸手握成拳,重重击打在案几之上。

温子升环顾四周,谨慎说道,“皇上,如今这殿内可还有隔墙之耳,万不可消息走漏,让他早有准备却难办了。”

奚毅道,“怕他个屁,那些传递消息的老子抓到一个杀一个,再进太极殿的生面孔更加好认。”

张皓颂细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元子攸见他似在深思,没有发问,他对奚毅说道,“奚将军,朕对你夫人一事,一直亏欠于你,朕知道你深爱赛婇,也一直为她不能入你奚家宗祠心存遗憾,只是朕纵然知道你夫人的冤屈,也不能为其昭雪。朕感激你的体谅,仍对朕鞠躬尽瘁,忠心耿耿。朕曾经对你许诺的事今日终于可以给你一个期限了,尔朱荣伏诛那日,便是你亡妻封诰之时。”

奚毅见提起他心底那隐藏深处的痛处,心里不免有些酸楚,他吸吸鼻子,“臣多谢皇上,赛婇终于可以瞑目了。只是皇上,今日商议之事,让臣内心汹涌澎湃,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温大人谨小慎微,顾虑的太多了,就是让尔朱荣知道如何?他若是不防,为何在宫里安插如此多的眼线,还把尔朱世隆丢在洛阳。”

温子升一听这话,心生一计,“皇上这几年隐忍不发,秣马厉兵,内修政治,亲理诉讼,政事清明,百姓归心。如今这尔朱荣征战良久,杀戮暴虐的名声在外,河阴之屠毁尽天下人心。昔日董卓便是知道有人要杀他,却因狂傲自负,不信结果终得了局。也许顺其道而行之,让尔朱荣知道我们想杀他,以他的自负、狂悖定是找皇上质询,那时候岂不是给了我们下手的机会。”

元子攸频频点头,“爱卿深谋远虑,果然技高一筹,只是如今收复关中在即,且等四海平定之时。这支箭,朕要利用好,箭落之时,朕将亲手折断。”元子攸话音斩钉截铁,眼神中的坚定,紧握的双拳慢慢舒开,翻手覆下,“奚将军,高乾那边可安置好了?”

奚毅禀道,“皇上放心,高将军就是在逃亡之时受了点小伤,身体无碍。不过因夫人之死,心神受损,病了一场。臣去探望之时,他再三叩谢皇上救命之恩,并让臣禀告皇上十万马匹安然转移,并八万人马藏于山间,只待皇上一声令下,便集结洛阳。”

“好,好,朕如今更有把握,你去告诉他,先养好伤,他夫人的仇,很快就有机会报。小颂子传酒,朕要好好和温爱卿、奚爱卿喝几杯,今日郁结散开,却是大快啊,哈哈哈哈。”

张皓颂见元子攸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心里也是着实高兴,心里虽涌起一丝担忧,但是很快一闪而过,亲自去御厨房忙着布膳。元子攸又召来杨侃和高道穆,君臣开怀大饮,再无顾忌。酒宴之后,杨侃和高道穆知元子攸主意已定,便当夜宿在太极殿,与元子攸谋划诛荣之事,安排张皓颂将自己要杀尔朱荣的消息放出,只是消息模糊不清,似真似假,对外却无半点证据,只是让谣言传到尔朱世隆那即可。

果然尔朱世隆听到风声之后,大呼一声不好,“这个小皇帝想翻天了,我得立刻通知天柱大将军。”

他的门下宋游道、邢昕却劝他道,“如今长时间宫里都无消息流出,此时传出皇上要对天柱大将军不利的信息,却是有些蹊跷。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怕是报给天柱大将军,都不会被在意。”

尔朱世隆摇头道,“不行,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报给天柱大将军让他留意,要他防着些,我们尔朱家都指着他呢。”

宋游道问道,“那大人准备如何告诉天柱大将军,就说皇上要对他动手,但是何时动手,如何动手,却是尚无实据、正在详查?”

尔朱世隆忙道,“那不行,自我那弟弟战死虎牢关后,天柱大将军便不再信任我,说我胆小怕事,难成大器。你这说的确实有理,万一我书信一封去了,天柱大将军反而又会骂我听风是雨,无胆鼠辈,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宋游道略一思索,“大人不若命人夜里伪作告密,射一箭在门上,便写着皇上与杨侃、高道穆密谋要刺杀天柱大将军。大人便拿着这书信报于天柱大将军,就说有人密告,想天柱大将军会信一二。”

尔朱世隆一听一摸须甚是满意,“好,这是个好主意,你去安排。”

可惜这尔朱世隆虽然依计而行,将密信送至尔朱荣处,还是换来了一顿臭骂。不过他提出的九锡之礼,竟然被元子攸以一道圣旨对他斥责许周大加赞赏,赏赐无数,尔朱荣被噎的发作不得,心里暗恨。本盘算扶植元宽上台,只是这元宽油盐不进,却是难缠的很,青苧又爱的死去活来,只听自己夫君的。元天穆便劝尔朱荣重新从宗室中物色人选,尔朱荣觉得有理,开始安排慕容绍宗寻找听话的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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