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移调皮的挖了一小指蛋糕,抹到胥麦月的鼻头上。
“别动,就这样保持,我给你拍张照。”
胥麦月听话的保持着吃蛋糕的动作,她故意瞪大了眼睛。
咔嚓——
时星移拿给胥麦月看:“简直可爱死了。”
胥麦月笑笑,也挖了一小指蛋糕,抹在时星移的脸上。
两个人笑着闹着,吃完了手里的蛋糕。
胥麦月搓着手指,若有所思,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绚烂灯火的城市夜景。
时星移用手在她眼前晃晃,她发呆到没反应。
他打了一个扳指:“胥麦月快回来!”
胥麦月回了神,她笑着拨开了时星移的手:“你干嘛啊,收魂啊。”
时星移双手合十,轻松的搭在自己两条腿之间:“有心事?”
胥麦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链,又看向了窗外,嘴巴股着气,点点头。
时星移身子向前倾:“方便告诉我吗?我口风很紧,洗耳恭听。”
说完,他用手从嘴角做了个拉链式的动作,把嘴巴闭得很严实。
胥麦月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啦,不用搞的这么正经。”
她见时星移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告诉她——可以开始讲了。
“自从上次跟游祈闹别扭和好之后,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发生了质的变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就在丽城游玩的那几天,胥麦月只顾着跟家人散心,感受大自然之风景,并没有仔细的看手机。
回程那天,他们在丽城机场正在候机的时候,胥麦月闲来无事,看着手机应用的红点标示,有些强迫症的她,打算一个一个的都打开消除。
平时不怎么看短信的她,一条一条的看过删除的时候。
她发现了那个刺眼的电话号码,给她发的彩信,那时候她有强烈的预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起初并不打算看这些,准备直接删除,但是命运的推动,让她没有按下删除键,而是好奇心让她选择打开它,一看究竟。
一张张戳心的照片直击眼帘,她咽着口水,不敢让时星移和爷爷奶奶看出端倪。
她借口去洗手间,看着还在加载中的照片,她的腿软了,她扶着洗手台。
点开其中一张,又是谢小娇的自拍,只不过这次是她跟游祈的正脸照,像是在酒店的床上。
从照片的光线来看,是白天了。
照片中的游祈闭着眼睛,光着上半个身子,应该还没醒,谢小娇则光着肩膀,伸出胳膊在自拍,每一张的角度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谢小娇的动作都不一样,有亲游祈的脸、鼻子、嘴巴、额头,看得着实让人厌恶。
几十张照片,她不敢再翻下去了,她怕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她明知道,谢小娇是故意发给她看的,可是,旁边躺着的是真真切切的游祈啊!
她的心很痛,泪失禁体质让她眼泪瞬间的流淌,她打开水龙头,使劲的洗脸,洗眼睛。
时星移给她打了电话,问为什么去洗手间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胥麦月忍着哭腔,镇定的用人多排队的理由掩饰过去了。
在飞机上这一程,她都戴着眼罩,闭着眼睛,不去想这些画面,可是这些事像浪涛一样,在脑海里翻涌,感觉闭上眼却看得更清。
其实,她是相信游祈的,她相信肯定是谢小娇给游祈灌了什么迷魂药,她相信这又是一种挑拨他们之间感情的下流手段。
下了飞机,她让时星移把爷爷奶奶送回家,她拎着特产,不带歇息的赶往连理街店。
她希望游祈能主动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她不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有所隐瞒,她害怕她的信任被辜负。
可是当她去的时候,她发现,游祈见到她跟没事人一样,没有愧疚,没有抱歉。
她原本见到游祈,只是顺便想找他修剪一下发梢和刘海,可是,她让他剪短了长发。
因为她之前说过,她的头发以后只准游祈剪,现在剪短了,以后就不用再纠结了。
他们在小木屋,沉默了一顿饭的时间,游祈都没有开口。
这甚至让她觉得,游祈想若无其事的掩盖这一切,只要她不知道就好了,可是他忽略了谢小娇并不是省油的灯——
胥麦月对着玻璃跟时星移说了这么多,时星移心疼的看着她。
他握紧了拳头。
时星移终于张开嘴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胥麦月叹了口气,说:“委曲求全?或者干脆当面对质撕破脸?你觉得哪个更像我会去做的事。”
时星移低头抹额,停顿了一下说:“你应该会站在原地,等他主动来向你解释吧。”
胥麦月笑着给时星移鼓了两下掌,然后双手合十,活动了手指的筋骨。
“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时星移苦笑的看着胥麦月:“你这么做,真的好傻,你这是在拿你的年华,去等一个男孩长大。”
胥麦月站起身,勇敢地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对啊,都是这些年被叫小傻子叫得了。”
时星移也起身站在她旁边,他知道她心里放不下这段感情,他知道她还爱着他,他也知道,这个解释,会是对她自己的一个解脱。
胥麦月用手背,拍拍时星移的臂膀,往后退了几步:“我说时老板,你这落地窗也太吓人了吧,站久了腿抖。”
时星移笑笑,看了眼手表,对着胥麦月说:“你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去。”
胥麦月穿上大衣,拿上包,看着茶几上的半个蛋糕:“这蛋糕,我拿回去给我爷我奶了,让他们也沾沾你的光。”
时星移很乐意的把蛋糕重新打包好。
把胥麦月送到楼下,看着她上楼,看到卧室灯打开。
他坐在车里掏出手机,看着刚才给她拍的照片,照片中的胥麦月,眼睛瞪的像铜铃,笑容还是一副少年模样。
......
第二天一大早,胥麦月被无数个闹钟所叫醒。
奶奶敲门进来。
看到还在赖床的胥麦月:“大懒虫,快点起来啊,早饭做好了。”
胥麦月的精神已经醒了,但是身体还在沉睡。
她像个丧尸一样走到卫生间,用洗漱的方式,二次叫醒慵懒的自己。
穿衣打扮好之后,她闻着香味走到餐厅。
奶奶给胥麦月递了个鸡蛋。说:“昨天谁过生日啊,你还把人家的生日蛋糕给顺回来了。”
胥麦月把鸡蛋放在脑门上敲蛋皮,说:“时星移啊。”
爷爷点点头,说:“小时那孩子挺懂事的,上次把我们送回家,临走前,还把垃圾掂了下去,哈哈。”
胥麦月调侃:“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他,那直接认他当干孙子吧,我还能多个干哥哥,以后垃圾都让他倒,多全其美啊。”
这话把爷爷奶奶都逗笑了。
胥麦月快速的解决了早餐,就背着包去上班了。
在那以后,胥麦月和游祈的感情,虽然没有摊牌,但是在胥麦月心里已经有了隔阂,他们,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洋洋洒洒的他们了。
......
这一年,过的跟煮泡面一样快,快得让人怀疑这一年是不是少过了几个月。
12月初,大家都在为最后一个月的年底业绩冲刺,紧张激烈的工作着。
就连在事业单位上班的魏千歌和中学老师李述安,都各自忙得不可开交。
时星移也飞往加拿大,进行他为期一个月的生物纤维技术研究。
胥麦月和游祈,更是忙得连午饭都吃不上,年底预约客饱满,都自顾不暇。
“胥经理,顾客开卡,麻烦过来签个字!”
“胥经理,公司财务来电话,说让你把季度报表整理一下发过去。”
“胥经理,麻烦接一下电话!”
“胥经理.......”
最近这一段时间,胥麦月的脑壳里一直都在回荡着这几个字。
她忙得没时间看手机,没时间社交,更没时间谈恋爱。
下班出门,才发现世界早已变成了灰白色,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早太多了,来得凶猛,来得措手不及。
胥麦月站在门口,看着路边和停泊车顶上的层层积雪。
她吐出的哈气,沉重的好像立马就要结冰茬一样。
她伸出手,感受这场雪,跟那一年的一样。
她回忆着几年前,游祈第一次来她家过年,第一次带着他跟向稻阳他们打雪仗,第一次在电影院看恐怖电影。
胥麦月收回冻红的手,揣在大衣兜里。
她往雪里走去,卡其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雪中。
“叮铃铃——叮铃铃——”
胥麦月掏出手机,即将冻僵的手指,滑着手机屏幕半天都没有反应。
电话挂断了。
她终于打开,拨了回去:“喂,奶奶——”
电话那端是奶奶焦急又担心的声音:“乖乖,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啊,你怎么回来啊。”
“我等会打车回去,没事儿。”
“那我在楼——”
奶奶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冻关机了。
她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半天也没有看到一辆空出租车的踪影。
虽然时间已晚,但是夜色却被雪映的通明。
她走到公交站牌,想碰碰运气,等等夜班公交车。
站了有20分钟,脚趾已经麻木,脸部肌肉也冻的表情困难。
远处行驶来的大圆车灯,告诉她,夜班公交来了——
她艰难的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硬币,投了进去。
车上的乘客不多,她走到最后一排右边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用手在玻璃上擦掉一小块雾气。
看着街上谨慎前行的夜归人;还有拉上卷帘门,关灯打样的商铺;在白雪纷飞的道路中,显得格外耀眼的红色车尾灯和汽笛声,这都是赶着回家的信号。
她在玻璃上用手指,画了一个月亮。
她戴上没有插进手机里的耳机,有些冰冷,但是内心感觉世界都沉静了。
到站下车,她举步艰难的往家走着。
在家楼下,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一把熟悉的伞。
走近一看——奶奶!
她赶忙跑上前,搓着奶奶的胳膊,搂着她上了楼。
胥麦月窝着奶奶冰冷的双手,岁月在她的手上留下的痕迹,不止一点点。
“您怎么在楼下等我啊,这么冷的天,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胥麦月有些心疼的指责着,言语中透露着内疚和关怀。
“给你打电话,打到一半打不通了,我担心啊,想着下楼就能早点看到你。”
胥麦月委屈着脸,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您看,天太冷把手机冻关机了。”
奶奶笑了,她把胥麦月的手机接过来,塞进衣服里面,想要暖热。
胥麦月像个小孩一样依偎在奶奶身边,抱着她,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以后这么冷的天,就别出门了,你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奶奶拍着胥麦月的背,慈祥和蔼地说:“好,听你的。”
奶奶身上有股清香的洗衣粉的味道,是世界上任何一款香水都无法相媲美的。
跟爷爷做的饭是家的味道合在一起,那就是幸福的味道。
二十多年,早就习惯依偎在他们跟前,不管在外面有多么坚强勇敢,回到家,依旧变会一只想要永远赖在他们身边,撒娇的小猫咪——
奶奶把暖热乎的手机还给她,她打开手机,弹出21个未接来电提醒短信,其中15个是奶奶打的,4个是时星移,2个是游祈。
她又看了微信,都是时星移和游祈发来的关切消息,说是下雪了,注意安全,多穿衣什么的。
她没回电,只是在微信上报了平安——
......
天刚刚亮,胥麦月为避免上班迟到,她比以往提前很久出门。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阻挡人们拼搏的脚步,街上一个个裹得很严实的蒙面侠士,揣着手,小心翼翼的在积雪上走着。
打滑的地面,让休息的小孩子找到了好玩的场地,让上班的年轻人漂移着,让买菜的老年人乱了手脚。
下雪不冷,化雪冷。
从不爱穿秋裤的胥麦月,毫不心疼自己的腿,长辈们时常叮嘱晚辈,年轻的时候不保护好,到老的时候会得老寒腿。
这些话,也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要想美丽动人,就要接受美丽冻人。
在公交车上,她接到了时星移的电话。
“喂,麦月,我看国内天气预报,家里的雪停了,但是温度很低啊,你出门穿厚一点,别冻着自己。”
胥麦月抓着把手,说:“我已经出门在公交车上了,穿得很厚,放心吧。”
“今天出这么早的门啊,我还专门算着时差给你打电话,以为这会儿你在家吃早饭呢。”
“时老板这是看不惯我勤快一回?哈哈哈。”
“不敢不敢,哈哈,那你先去上班吧,微信联系。”
挂了电话,胥麦月从包里掏出耳机,音乐的声音,暂时压住了汽车的发动机声和车轮碾碎冰碴的颠簸声。
她看着车上的人,来来往往。
在这趟人生列车中,自己就好像掌舵方向盘的驾驶员,头也不回的向前行驶着,在每个阶段都会有人上车或下车,但走到一些偏僻的小道,有些人会陪着一块前行,也有些人,到站就要下车了——
亲人像是车上的售票员,而爱情和友情则是往来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