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从松院垂头丧气地回到档案室,就收到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欲知粮草下落,速来马场!”
“这不是小六的字,但是此人知晓粮草没有被烧,定与粮草之事脱不了干系。”林云一边思索,一边在大营里四下寻找,不见林小六的身影。
她匆匆给林小六留下一张字条,便急急忙忙向马场跑去,她可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有关粮草的线索。
今日的马场特别死寂,静得有些可怕,林云耳边只听见北风呼呼刮着的声音,偶乐传来马儿撕鸣的声音。
突然,一间马房内传来马儿撕裂惨叫的声音。
林云闻声奔进马厩里,发现七、八匹战马全倒在地上,颤抖身躯,口吐白沫。
她惊道:“中毒!”
“林云,你好大的胆子,不服被将军惩罚,偷偷潜入马场,毒死战马。”袁大头大声吼道。
袁大头接到新的任务,要将粮草被烧一事嫁祸给刘政。
完成这项任务,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暴露,他便想到找林云当这个替死鬼。
于是,他骗走林小六,借粮草引出林云,借机杀掉她。
死人是无法开口为自己辩驳的,他再把投毒战马、勾结刘政烧毁粮草的事情一一嫁祸给林云。
这样,他既能顺利完成任务又掩饰了身份,还能除掉林云,立下大功。如此一举数得的事,他当然要拼上一拼了。
“不是我,我没有做过!”林云大声辩道,“袁大头,你不要血口喷人。”
“不是你,我们亲眼看见你在干草上投毒。”袁大头指着地上的一包药。“马厩里还剩下半包毒药,这就是证据。”
“你都没有打开看过,为何如此肯定里面就是毒药?我为何要毒死战马?还有,既然你都亲眼看见我投毒,为什么当时不制止我?”林云走到袁大头面前,拿出纸条,鄙夷道,“袁大头,你一次又一次陷害我。纸条是你留下的吧,你写的是欲知粮草下落,将军明明说过粮草已被烧毁,你怎会知道粮草没有被烧?”
“林云,平日里你就鬼得很,我是不会听你说废话的,粮草就是被你烧毁的。”袁大头被林云说得哑口无言,因为粮草是被他盗走,留字条的时候直接就写了出来,想不到竟让林云抓住了这点漏洞。
“说话前后矛盾,我看你心中有鬼!”林云将纸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让开,若被我查到粮草与你有关,我定会回禀将军,绝不会姑息养奸!”
袁大头被林云的气场震慑,退后一步,大声吼道:“把他给我绑了。”
十几个人围了上来,都是些生面孔,个个虎背熊腰,手上扛着大刀,明晃晃地闪着寒光。
“他们是什么人?袁大头,你平时飞扬跋扈就算了,竟勾结外面的人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林云恼怒地瞪着袁大头那张臭脸,“你快告诉我,粮草在哪里?”
袁大头听林云的语气,似乎她知道的事情还不少?脸色暗沉慌乱。
前段时间,他在刘政私开的赌场里欠下太多赌债,就打了这批粮草的主意。
正好刘政因桃花村的事情,想借他的手除掉林海,否则就要砍下他的双手抵债。
他便向刘政提出烧毁粮草,构陷林海通敌叛国的主意。他再利用密道偷偷转移了所有粮草,将粮草运到黑市上交易,还挣得一大笔银子……
林云是一刻也留不得了,袁大头大吼道:“上!”
大营里的长枪、大刀较沉重,林云没有带兵器出门的习惯,只得握紧拳头,赤手空拳与众人对峙。
无论如何,她都要拼死抵抗,期待林小六早点儿看到桌上的纸条,赶来救她。
否则,她今日恐怕就要冤死在这里。
十几个人将林云团团围住,她武功不弱,但空手难敌四拳,渐渐落了下风。
袁大头手中长鞭向林云挥来,林云身子向后一仰,躲过一鞭。
不料,一人从后面偷袭,发出数枚暗器,她来不及躲避,被暗器划破手臂,一条血淋淋的口子触目惊心。
林云用左手拔出暗器,按住受伤的右手,幸好暗器上没有毒,可是血沿着手臂直流而下。
三人举刀向她砍来,她扣住一人的手臂,挡住另一人的刀,顿感全身发麻,愣神之际,右手又被砍了一刀。
她一个纵身,倾尽全力踢倒三人,打开了一个缺口。
林云逃出了众人的围堵,拼命向前奔跑。
跑着跑着,她感到脚步越发沉重,暗器上没有毒,但是抹了麻药!
“抓住她!”众人围追堵截。
林云击倒几人,势单力薄加上手臂受了伤,麻药又开始起效,她全身瘫软无力,被众人合力摁倒在地上。
“你跑呀!”袁大头举起长刀,对准林云的脚狠狠地砍了一刀。
阴毒地笑道:“林云,这些年你仗着将军信任,总给老子作对,今日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林云全身乏力,再无力抵抗。任由两人把她架起,袁大头的刀在林云眼前晃得她睁不开眼,她已经听到刀划过耳畔的声响,一滴眼泪掉落下来。
看来今日,她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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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长剑直飞过来,击落了袁大头手上的刀。
林云听到刀落地的声响,睁开眼睛,不可置信——
熠尘陌居然出现在袁大头身后,目光寒冷如冰,整个人就如一座冰山,发出凛冽的寒光。
熠尘陌腾空而起,闪电般地速度惊现在袁大头面前,两脚腾空,踢飞架住林云的两个人。
他一只手扼住袁大头的喉咙,手上青筋暴起,像提起一只黄鼠狼一样,将袁大头举在半空中。
袁大头喘不过气,四肢乱晃。
林云挣脱了束缚,拼尽全力,一个翻身,拣起地上的剑,与千勋一起向众人展开搏斗,可惜麻药的药效还未过,她只得将刀插入地上,支撑身体不倒下去。
熠尘陌放开袁大头,一掌击中他的胸口,袁大头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从腰间抽出凝寒剑,凌空旋转,一剑封喉,剩下的人全部倒地而亡,他再一个箭步,凛冽的剑锋向袁大头直射而去。
袁大头吓得四肢瘫软,他竟然不知晓北陵何时出现这样一位霸道冷血之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大侠,饶命……林云,我只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快帮我求求情……”
“等一等!”林云拉住熠尘陌的衣袖。
熠尘陌收回凝寒剑,寒冰的眼眸盯着林云。
早晨那个雪地里的小精灵,如今浑身是血,惨不忍睹,却强行支撑着,像一枝凌寒独自开的红梅。
林云不明所以,熠尘陌的表情说不出是怒还是恼?
她低头拼命思索,这才发现她的血顺着手臂流到手上,玷污了熠尘陌的衣袖,斑斑点点,像极了寒冬里开放的红梅。
梅花不畏凌寒,独自盛开,可林云不是傲霜的梅花,她赶紧松开拉着熠尘陌衣袖的手。
一时失去支撑,踉踉跄跄扶住地上的刀,才得已站稳,断断续续道:“对不起,我……还有话想问袁大头。”
刚才的动作力度过大牵扯到伤口,手脚疼痛不已,林云丢开手上的刀,按住手臂上的伤口。
突然,熠尘陌挥舞长剑,寒光剑影,袁大头的双手双脚被砍了下来,疼得他倒地打滚,痛不欲生。
熠尘陌目光若寒剑,瞥了一眼林云,斜睨道:“问话,留下一张嘴,即可!”
看到这一幕,林云吓得连连后退,额头直冒冷汗,但她觉得这身汗水不是疼出来的,是被熠尘陌吓出来的。
她因失血过多,麻药的药性还未退去,又失去了支撑,欲跌落在地。
熠尘陌迈了一大步,顺势揽住了林云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她的纤纤细腰,熠尘陌一只胳膊就能轻松搂住。她的小脸苍白,身体轻盈,散发出淡淡的体香,熠尘陌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温和。
林云睁圆了眼,先是惊愕,继而露出感激的微笑,两个浅浅的酒窝,真像两个温暖的小太阳。
“林云,你没事吧?”林小六跑了过来,懊恼道,“对不起,我不该轻易上了别人的当,将你置于危险之中。”
林云见到最熟悉、最信任的林小六,她猛地抽离熠尘陌的怀抱,扑入林小六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云虽然从小生活在军营,从未上过战场,未亲身经历生死,未见过血流成河。
此刻,她内心的害怕与恐惧如决堤的洪水,从双眸中倾泻而出,“小六,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林小六紧紧拥着林云,轻拍她的后背,给予她最直接的安慰。
林小六看到林云浑身是血,难受极了,这难受比刀伤划在他身上更痛彻心扉。
他轻轻点了林云几处穴道,止住了血,扯下衣裳的一角,准备给她包扎。
熠尘陌的手还悬在半空,他握紧拳头,收回了手,丢下一瓶药,一脸的嫌弃,“这是最好的金创药,先敷上吧!大营里有军医,伤口胡乱包扎会感染。”
林云听到熠尘陌的声音虽淡漠,却无恶意,是他救了她一命,向林小六点了点头。
林小六将药粉敷在林云伤口上,一阵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伤口竟然没有那么火辣辣的疼了。
林云一瘸一拐地走到熠尘陌面前,诚心诚意说道:“林云谢过熠少的救命之恩。”
熠尘陌待答不理。
林云把头埋得更低,再次恭恭敬敬向熠尘陌表达谢意,就差没有跪地磕头了。
“你大可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礼。”熠尘陌眼中闪过林云可见的愠怒,在林云耳边低语道,“我不过是担心签了一份死契而已!”
“不管如何,熠少今日的救命之恩,林云感念于心,将来定会报答!”林云心下黯然,原来他救她只是因为与他签了契约,她暗嘲自己,竟以为熠尘陌救她是因为昨夜并肩战斗的情谊。
不过,熠尘陌的武功却是出乎林云的意料之外,她可再也不敢小瞧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熠少了!
“如此,最好不过!”熠尘陌冷傲道。
林小六走了过来,向熠尘陌作揖道:“多谢熠少的救命之恩,我先带林云回去包扎伤口。”
熠尘陌黑沉着一张脸,眸光更冷了几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等一等!”林云在林小六的搀扶下,又一瘸一拐地来到袁大头面前,皱着眉头,半弯着腰问道:“我问你,粮草在哪里?他们是……”
林云的话还没有问完,林云身后一枚短箭直射在袁大头胸前,袁大头当场气绝身亡。
熠尘陌与林小六同时将林云护在身后,熠尘陌目光凛凛四下寻找,却不见刺客的踪迹。
“箭头锋利无比,涂了多种剧毒。”千勋查探袁大头的伤,惊道,“少爷,他们使用的是吹箭!”
“千勋,务必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熠尘陌双眸闪着幽深的光,有种直觉让他把袁大头与昨夜的黑衣人联系在一起,吩咐千勋道,“看一看他的手臂上是否有纹身?”
千勋再三仔细检查袁大头,冲着熠尘陌摇了摇头。
熠尘陌站在原地,千勋第一次见到他的目光里有一些惆怅。
熠尘陌揉在惆怅里的目光,看向落日的余晖下,拉长的林小六背着林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