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景玉轩,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景玉轩一袭白衣墨竹,因刚才的打斗,衣裳有些凌乱与折痕,却不失温文尔雅的作派,眉宇间显露出俊雅斯文,“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不谢,不谢,在下林云。路见不平,自当相助!”林云含笑看向景玉轩,如此清风晓月般少年称她为少侠,心里美滋滋的。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准备前往兵部,东观西望,发现此时不知自己置身于何处?
别说去兵部,就连回宁王府的路都找不到北,她用手抚摸着额头,一脸苦恼!
景玉轩整了整衣裳,屏退了护卫,言语温和,“少侠,前面有家酒楼挺不错的,少侠可否赏脸小坐?”
“不用了。”林云心急去找小六,拒绝了景玉轩的邀请,准备再寻个路人打听路线。
景玉轩从秋月宫来到皇城,一个无权无势,外宫长大的皇子,受尽宫里人与奴才们的冷落和白眼。林云干净明亮的笑眼,满腔的热忱,第一次感受到纯粹的温暖,能温暖他那颗潮湿的心。
他鼓作勇气,伸出双手,诚挚地挽留林云,“少侠,相识亦是缘分,除了略尽感激之情,玉轩对少侠更是一见如故,诚心结交。”
林云抬头,景玉轩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愁,双眸如溪水般柔和,莫名给她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她不好再拂他的一番盛情,同他约定,“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兵部找我的朋友,我们下次再聚。”
景玉轩将手臂放下,温和一笑,“那我先陪少侠找朋友,再把酒言欢,如何?”
林云无奈得点了点头,见他一脸真诚,这顿饭铁定是拒绝不了了,拍了拍胸脯,“别少侠,少侠叫我了,不如你叫我一声林大哥,以后我来保护你!”
她眨了眨明眸,景玉轩身着华服,一脸的书生稚气,多半是个富家子弟鲜少出门,继而叹了一口气,“景小弟,你可找的到兵部?”
景玉轩淡淡笑开,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兵部,一打听才知晓林小六前几日便离开了景都。因南郡流匪作乱,烧杀抢掠,南郡郡守向景都求助,兵部派兵增援,林小六接到命令带兵去了南郡。
林云黯然地垂下双臂,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径小路,居然被她踢出了一个接一个的小坑,每个小坑都填满她的惆怅。
景玉轩盯着她孩子气的动作,兵部门前被她折腾出一条坑坑洼洼的小凹路,略略一顿,“林大哥,不如我们去‘仙人留’喝点小酒?”
喝小酒!
酒可解忧!
林云将心中的愁绪化作嘴角一抹清柔的笑,跟着景玉轩来到“仙人留”酒楼。
这景都最豪华的酒楼,这个时辰,包厢早已没有位置,有的空余包厢那都是留给达官显贵的,身份越是贵重,位置越是最佳。
两人择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点好菜品。
顷刻间,店小二摆上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香飘四溢,林云肚子都惹得咕咕直叫。她冲着景玉轩含羞地摸了摸肚子,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简直是美味无穷。
菜过五味,林云实在是忍不住酒香的诱惑,放下小酒杯,拎起大酒壶,好久没能这般痛快畅饮,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林大哥豪爽,真性情!”景玉轩见林云脸色泛红,拿走她手中的酒壶,递上一杯清茶,“小弟今日亦是畅快,能交上林大哥这样的好友,无奈酒力甚微,还望大哥见谅。不过,这仙人醉的后劲可大了,还是要酌量而为,饮多伤身!”
景玉轩温雅近人,不似熠尘陌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林云很是愿意同他交朋友,她举起茶杯,看了一眼,复又放下茶杯,拿起酒杯,豪言壮语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再说了,这景都的酒太过寡淡,我以前常和小六偷跑出去喝北陵的陈酿,那酒才够劲儿,我可是从来都不曾醉过!”
“小六是谁?”景玉轩好奇地问道。
林云有些微熏,放下酒杯,又抱上酒壶,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要把满心的惆怅统统喝掉,“小六就是林小六,他是我的亲人,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今天去兵部就是找他?他在兵部任职?”景玉轩夺下林云怀中的酒壶,唤来店小二撤走了桌上所有的酒杯、酒壶,只剩下一壶清茶。
林云点了点头,景玉轩的问话牵引她内心淡淡愁思,她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自个喋喋不休,“林小六,你真不够义气,一个人跑去南郡,若我真是个男子那该多好,就可以同你一起上阵杀敌!”
“林大哥,你真喝醉了,若想上阵杀敌,将来有的是机会!”景玉轩拉下林云坐回位置,又把茶杯递给她,她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景玉轩只当她是酒后胡言,并未对她的身份多加起疑。
此刻,远在南郡的林小六,正坐在饭桌上,连番打了好几个喷嚏,他难为情作揖地向大伙抱歉,择了桌角边的位置,靠在墙上,沉默无言。
大伙拿着酒杯围了上来,恭贺林小六喜事连连。本是北陵军营的一个小小士兵,在粮草一案立下大功,得到熠尘陌的举荐,做了兵部从八品主事。这次南郡剿匪,上面亲点由他带兵出征,他所率领的军队,一次次重创流匪,连连告捷,若他再立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
所有人敬林小六的酒,他都一一饮尽,但紧皱的眉头从离开景都就没有舒展开过,一脸的心事重重。酒过三巡,他盯着满桌凌乱的酒瓶、酒壶,浮现出林云俏皮可爱的面孔。
每次陪同林云出去偷喝酒,她酒量虽好,却因喜欢囫囵吞枣地急喝,常常是醉得一塌糊涂,喝醉了就爱讲真心话。每次都是他把她背回军营,第二日醒来,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想到这里,林小六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林云,等我,等我建功立业那一天,娶你为妻,让你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林大人,出事了!”一个士兵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满脸是血,跪在地上,“夫人和大小姐在回景都的路上,大小姐被……流匪抓走了!”
章逸峰随后跟了进来,两腮肌肉抖动着,“这里的主事是谁,本官命令他马上集合人马,攻打流匪的老巢,救出夫人和小姐。”
林小六一听,稍一愣神,大部队刚经历几场激战,皆是身心疲惫了,若冒然攻打地势易守难攻的流匪大营,势必造成后方空虚,万一流匪趁机突袭军营呢?
他脸色变得严峻,随即向章逸峰行礼道:“章大人,卑职是这里的主事林小六,流匪大营易守难攻,我们冒然强攻上去,若是流匪用夫人和小姐性命相要挟,就是把夫人和小姐置于险地。”
章逸峰跌坐在椅子上,他收到皇上口谕,命他明日回景都,皇命不可违抗,着急道:“林小六,可有什么好办法?”
“大队人马先佯装按兵不动,流匪必不敢对夫人和小姐轻易下手,卑职愿只身前往流匪大营,并派出部份人马隐蔽在山下接应,必救出夫人和小姐。”林小六一脸沉稳,目光炯炯有神,可见对营救之事成竹在胸。
章振天紧锁眉头,听了林小六的话,担忧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刚才他是救人心切,仓皇攻打敌方大本营本是下下策,若是攻打不下,他娘和妹妹的性命堪忧不说,皇上怪罪下来,他亦是难逃死罪。
他默默地站起来,走到林小六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林大人,本官的娘和妹妹的性命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她安全救出来。”
林小六躬身行礼道:“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