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医院的路上，安心一直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高楼、行人，树叶已经落了许多，一阵风吹来，就有树叶飘飘洒洒的飞扬开来，然后一片一片落到地上。

手机铃声响起，安心低头看了一眼，是唐思思。

“安心，你怎么样？”唐思思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挺好的。”安心声音淡淡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安心……你怎么了？”

“思思，我……都想起来了。”

“你是说……”

“是，以前一直希望想起来，现在却希望忘记。如果忘记，还不至于这么痛。”

暮云帆安静的开着车，安心的声音虽然很轻，这句话却还是听在了耳里，转头看了她一眼，依然看着窗外，手指在车窗上勾画着。

“要不要和我说说。”

“不了，都过去了，我不想说，本来也没什么期望，现在就更没有了。”

“你现在在哪里？”

安心定了定，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人，回头看了一眼暮云帆，他已经收回了目光，专注的开着车。

“在车上，你帮我请了几天假？”

“一个礼拜。”

“谢谢。”

“你好好的。”

安心手里握着手机，对着窗外点点头，挂断了电话，再次出神的看着窗外。

是，想起来了，还不如忘记。

忘记，至少不会那么恨，心不会被撕扯的那么痛，那些薄凉、残忍也不会感受的这样清晰，本以为过去已经很不堪，没想到，还有更不堪。

车停到鼎盛国际的楼下，暮云帆转头望向安心，她的头依然静静的靠在车窗上，额前的头发自然的垂下，眼神落在外面，悄无声息。

暮云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些心疼的把她拉在怀里，到底是想起了什么，才会如此伤心。

安心在暮云帆的怀里一激灵，挣扎着退了出来，对着暮云帆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到了吗？”

暮云帆点点头，“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收拾。”

“好。”乖巧的答应，转身下车，却发现好像是个陌生的地方，回头疑惑的看向暮云帆，“这里？”

“公寓。”暮云帆说着，牵起她的手，走进了单元楼。

没有挣扎，莫名的顺从，被暮云帆牵在手里的手，如水般冰凉。走到电梯口，暮云帆伸出胳膊把安心搂在了怀里，下意识的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回到公寓，暮云帆把安心按在沙发上，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就见安心蜷缩在了沙发的一角，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上，身体有些颤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在她身边轻轻坐下，伸出胳膊把她搂在怀里，“不怕，有我在。”

暮云帆的声音，充满温柔，恰到好处了安慰了安心，她想要贪图这种温柔，贪图这个怀抱，贪图这种温暖，心底却有个声音传来，不，不可以。她想挣脱，想逃离，想去到一个没有暮云帆的地方，她怕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她怕不小心就会溃不成军。

“暮云帆，我其实有个喜欢的人，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心募得一颤，传来丝丝疼痛，一点点填满胸腔，暮云帆还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不是没有失去过，只是从未如此疼。

“我知道，如果他回到你身边，我就放你走，现在，就好好的待在我身边。”

可以吗？可以停下来吗？可以留到他的身边吗？太多的问题袭来，传来一阵头痛，双手抱头，低声呻吟。

暮云帆双手捧起她的脸，眉头紧皱，脸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唇。

“安心——安心——”暮云帆的声音有些缥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有些虚幻。

“安心，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还是那个声音，他说睁开眼睛，可是好重，像是有什么压着似的，好重，好重。

“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暮云帆。”

暮云帆？那个二十岁的少年，那个温暖了她十六岁的少年，是他吗？用尽力气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真的，真的是暮云帆，可是，他为什么皱着眉，他不是温暖阳光的少年吗？他总是带着温暖的笑。

“不要皱眉，云帆哥哥最喜欢笑了，为什么要皱眉呢？”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眉间，传来冰凉的触感，看着他的眉间缓缓舒展，安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了，是这样”。

说完，倒了下去。

暮云帆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有些焦急的给文松打电话，“按照给你的地址，去找吴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