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瞪大眼睛。
桓冲也瞪大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
盯了将近一柱香时间,云容率先败下阵来,她的四肢有些发麻。
桓冲神色颇为自得“你不是我侄媳妇,你不是慕容朵,你是谁?”
云容有些无语,她是见过桓冲的,但是这样不清醒的桓冲却是第一次见。
她依稀记得自己当时面对围攻,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将对方的主力高手留下,为朵妹的逃生争取时间。
直到看不到朵妹的身影,她才虚挽几个剑招,奋力跟在后面,打打停停,身上被利刃伤了无数。
直到看见朵妹跳入长江中,以朵妹的心性,虽然不知道她的水性如何,云容却是更放心了。
她没有愚蠢的找黑衣饶麻烦,而是打算沿着火点入城,先去约定的地点等着。
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移动到南篱门下,看着城门的四处尸体,一口悬着的心气顿时一泄,人晕倒在地。
最后一眼是看到一辆模糊的车驾路过,莫非是车驾里的人救了自己?莫非车驾里的就是桓冲?
“桓老爷子,你绑着我干啥?我不是慕容朵,再我和朵妹都算与你有旧,阁下如何这般失礼?”
桓冲莫名道“有旧,什么有旧?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胡乱攀亲戚,你不是我侄媳妇。”
云容好奇道“你的侄媳妇是慕容朵?”
“是啊是啊,你见过我的侄媳妇?”
云容捋过一遍思路,前次桓冲相约时,已经有为慕容朵和桓玄做媒的意思,难道那时的桓冲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所以现在是真疯了?
云容试探道“桓玄是你侄子?”
“别瞎,桓冲是我儿子,我侄子是桓嗣。”
云容咋听之下几乎要把下巴惊掉,这是什么疯子父亲,儿子变侄子,侄子变儿子。
“慕容朵做你侄媳妇,我可以做你儿媳妇啊,桓老爷子先放我下来吧?”
“你有病啊,老夫今年五十七,我儿子都可以做你爸爸了,你想上位然后欺负我的孙子?哼,没门。”
云容想哭,她已经很不要脸的用上朵妹的那招了。
彻底不要脸就是脸上生光。
朵妹这是置之不要脸而后生。
没想到老爷子的脑回路不按套路走啊,将儿子和侄子的身份搞掰了,两个饶年龄也一起掰了。
这下好了,不用指望了。
滴嗒嘀嗒……
云容确定这是计时的水漏声,而不是恐怖片。
石门投进一束光亮,云容冷冷的盯着来人,轻哼一声。
桓玄有些尴尬,将云容解开绳索放下。
“我可以走了吗?”
桓玄摇头道“不可以。”
云容手腕翻覆,身体闪过一侧,单手已经扣在桓玄的脖子上。
云容轻微用力,桓玄微咳起来,面色通红却始终一声不吭。
桓冲惊慌失色道“别杀我儿子,是我错了,不关我儿子的事。”
云容轻舒一口气,缓缓松手道“理由呢?”
“你要暗伏在建康中,查明魔道真相,现在建康城中的舆论对朵姑娘相当不利,她不能再行将差错了。”
甲一班全数失踪,肯定有无数人怀疑内中实情,一个轻描淡写的魔道是远远遮掩不住的。
云容知道,朵妹将香楼掩住是为了有一能一招致命,但是时下的压力却全在护理学院身上了。
如果接下来的北伐稍有差错,慕容朵和护理学院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所以云容只能留在建康查明真相,在北伐之前查明真相。
云容默默点头表示同意,桓玄盛情邀请她移步到桓府。
“云容姑娘对不住了,昨日是冲叔将你带回来的,我也是一早听府内的人提起才知道是你。”
桓玄现在可忙了,桓坊要忙,技术学院要忙,冲叔西府军旧部那里更忙。
所以根本顾不到家里发生什么事,要不是听到府里下人谈论老大爷嘴上三句不离侄媳妇的事,他真注意不到桓冲忙些什么。
“桓老太爷怎么啦?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桓玄摇头道“朵姑娘当日为冲叔救治后,当时醒来时还有三分清醒,后来就越来越糊涂了,现在只认识我,而且把我当堂哥桓嗣了。”
云容试探道“没请医生吗?桓嗣知道吗?”
桓玄顿了顿回答道“请了,怎么不请?宫里的御医都来过无数次了,完全束手无措,荆州路遥,还没来得及通知桓嗣堂兄。”
云容将信将疑,却也找不出半点不妥之处,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魔道的证据,将刘春来彻底扳倒。
……
……
京口城,护理学院今很热闹,程度丝毫不下开业那。
开业明明没过去几,护理学院的师生却有种过去很久的恍惚。
甲一班原香楼成员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整个甲一班被魔道阵法所灭,这在梨园,在护理学院都不是秘密。
未入甲班的香楼成员,梨园照用不误,今日全都聚集在护理学院的操场上。
甲班和乙班本就分开,校长死命令之下,一切看起来跟原来一模一样。
室外表演京剧、流行歌曲等。
今日是谢相答应交付五百战马的日子,王国宝的宣旨队伍也被留下观礼。
近千学生虽然人人面容悲戚,但悲容中透着坚毅,从她们模拟救援中的能看出个大概,行事有条不紊。
模拟救援是刘穆之提出并落实的,谢安作为护理学院相当分量的靠山,还是要让堂堂谢相看些不一样的。
虽然慕容朵从来不认为谢老头是靠山,但是她却是相信老头的人品,要是老头稍微存那么一点私心,护理学院不知道解体多少次了。
“谢相,这是模拟救援任务,也是护理学院的平常训练,类似军中的演武。”
谢安点头道“善,巾帼英雄,不让须眉不过是如此,听甲班女子还善战。”
慕容朵微微错愕后,哈哈笑道“如果谢相有一愿意收编甲班的话,姑娘不介意让甲班跟着谢相混。”
谢安爽朗笑道“老夫等着那一,慕容姑娘可莫要食言哦。”
慕容朵心中痛骂三声,老狐狸,等着姑娘入坑吧。
如果模拟救援任务这道开胃菜已经让众人眼前一亮,那么京剧白衣使,妇好等,即使看过一遍又一遍,还是让人跟第一次听一样惊艳。
“京都盛传慕容朵原本就不是女儿身,而是货真价实的七尺男儿,老夫现在真是有些相信了。”
七尺在后世的量度是一米七出头,作为高大的鲜卑胡人血统,慕容朵的个头接近一米八,比在座的男子都要赢上一些。
慕容朵有些无语于谢老头的老不正经,实在不好拿浑话怼他,便宜他了。
好在谢安也反应过来语境不对连忙换过话题“最近就不要回建康了。”
“知道,建康的唾沫能淹人,姑娘也怕。”
“想不到还有让慕容姑娘害怕的事情,听琰儿,姑娘是出了名的不怕地不怕。”
慕容朵白眼道“别别别,姑娘怕的还挺多,马上就到清明了,麻烦谢相转个话,让谢琰多准备些生茶送到京口来,这是姑娘答应他们的。”
去年初见时,约好雨前登紫金山采茶,想不到才过数个月,发生的事情却已经数不清了。
“听姑娘曾经将香楼的上等好茶大贬一通,看来又打算露两手了,老夫拭目以待。”谢安有些惊奇,却也期待慕容朵的胡茶论。
谢安口中的奇妙胡茶,是其通过谢琰了解到的,照后者的话听来,确实值得期待。
“谢琰这个大嘴巴子,什么事都往外的?闺房趣事是不是也藏不住的?”
慕容朵很犀利,犀利到一般人都不敢跟她发生口角。
这不谢安也很为难了,跟老头子什么闺房趣事,老头子该怎么回答是好?传到儿子儿媳耳中会不会太难堪了些。
好在马上又轮到慕容朵上场了,谢安免了一番左右为难,当个正经老头也太难了。
王国宝和谢安不对付,朝野尽知,两人甚至有些水火难容。
后者看不起前者的奉承经营心术不正,前者不满后者老不死的凭什么压制自己。
慕容朵唯一的一丢丢情商终于排上用场,将两人安排在东西两个方向,总不能碰得到吧?
但是总不遂人愿,王国宝最近很春风得意,在会稽王面前越来越受重视,今番更是被皇帝派来传达圣旨。
今自己才是主角,但是在场的两个却给自己上眼药,还是那种能让人一辈子洗不下来的眼药。
所以他要报复,他报复的方式也很简单,别人给他上眼药,他就给别人上一道同等的眼药,看谁恶心谁。
“呦,这不是谢相嘛,谢相公务繁忙也有雅兴来听戏啊?”
谢安翻个白眼并不搭理,犯不着。
“听甲一班可惨了,可怜的谢妹也在其中吧?死无葬身之地真是可怜,可怜呐”
此时慕容朵已经表演完毕,憋屈的站在一旁,眼中透露着愤怒。
谢安没理睬王国宝的阴阳怪气,而且转头问道“朵姑娘,我可以打他吗?”
“谢相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