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提着一壶水进来,看着朱槿坐起来,道:“姑娘,你醒了吗?感觉可还好些?”
人都是有直觉的。
屋子有人,有一个人、两个人和一群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芸香放下水,看向窗户:“姑娘你怎么开了窗?”
朱槿道:“总闷着也不是事,我得透透气。”
芸香又看向她手边的杯子:“茶也是姑娘自己倒的?”
朱槿道:“开了窗以后顺手倒的,”为了避免芸香再问下去,她道:“这茶水都是冷的,芸香我有点晕,还有点头疼。”
芸香果然不问了,去把窗关了:“姑娘虽然要透气,但现在外头风凉,等明天白日的时候再开吧。”
又去给她倒水:“奴婢就是估计着姑娘要喝水,这才去给姑娘弄热水去了,谁知道姑娘醒早了。”
热茶喝着果然比冷的好了许多,朱槿看了看,道:“芸禾呢?怎么没见着她?”
芸香笑道:“那丫头如今可吃香得很,她们姑姑叫她做事去了。”
朱槿喝了水,暖洋洋得有些想睡觉,闻言没觉得什么,过了一下脑子,却顿时清醒了:“她们姑姑?那姑姑是谁?叫她做什么去了?”
芸香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她想了想道:“我不曾听过那个姑姑叫什么名字,不过我好像听人叫过她,嗯……”
“是单轻容。”
芸香点头道:“对对,就是姓单,姑娘你……”
朱槿闭了闭眼睛,她就在床上躺了一天,就只懈怠了这么一天,事儿却又找上门来,说到底是她疏忽了,她都认出了单轻容是彼时给她指路的宫女,却觉得自己这样的容貌,能让单轻容忘了她。
她问:“芸禾什么时候出门的?”
芸香道:“大约一个时辰前吧。”
朱槿起身,芸香上前挽着她的手,她道:“给我梳妆吧。”
芸香惊道:“姑娘,您病还没好呢,这要是出门再受了风,落下了病根可怎么办?”她安抚朱槿道:“芸禾不一定出事了,且让奴婢去打听一下。”
朱槿算着时辰道:“你只能去找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一定要回来。”
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宫门就要下钥了,到时候整个宫中都不能轻易行走,她就是爬得起来,也走不了了。
芸香应道:“奴婢知道了。”
朱槿嘱咐道:“你小心,便是找不着芸禾,也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我如今在宫里,恐怕只有你一个可依靠的了。”
芸香点头:“姑娘且放心,奴婢懂得的。”
芸香走了,朱槿便起来给自己梳妆。
她发烧,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如今坐在窄小的梳妆台前,皮肤是烫的,骨子里却感觉冷,脸上是红的,嘴唇却起皱发白。
朱槿忽然想到,今天该是卫渺被册封为妃子的日子。
才遇见了年少时的心上人,转而就要去嫁一个衰老的皇帝,这样的落差该是很难受的,可正如楚墨对她说的那样,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
卫渺不能,周文不能,朱槿现在也不能。
她们都是女子,她们的命运不由自己做主。
芸香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