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街串巷,一路往西,已快接近玉龙渡城区的边缘。
男人走路自有一股沉稳冷静之气,不紧不慢,李文楼远远吊在后面,倒也没有跟丢,一路尾随而来。
突然,男人一个左拐进了旁边的巷道,李文楼连忙跟上,在巷道口突然停下。
巷道的转角处,男人正负手冷冷的看着他。
李文楼大吃一惊,不过表情管理可一直是他的强项,当下面不改色,装作若无其事就要离开。
男人冷冷开口:
“你为何要跟踪我?”
李文楼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吗?我跟踪你?笑话!我只是恰好也住这边……”
“跟我来吧。”
“好!”
李文楼连忙跟上转身走入巷道中的江庭昀。
巷道微有些狭隘,墙头路缘是青绿色的苔藓,清幽宁静,颇有些江南水乡的味道
李文楼跟在男人后面,两人一路无话,来到一个普通简陋,古朴静雅的门前,男人止住脚步,推门而进。
李文楼不明所以,跟随江庭昀进入,进了门是一个绿意盎然的小院。
院中摆了个桌子,其上摆了一些简单的饭菜,桌旁坐了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双手正杵在桌上发呆。
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妇人站起身来,“昀儿回来啦,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李文楼看到这个场景,眼眶通红,险些落下泪来,曾几何时,那个坚强的女人每每坐在桌前发呆,等的也是一个迟迟未归的人。
可是那个一手撑起整个家的女人,李文楼记忆中从未流泪的女人,却终于没敌过一根根的输送管,和满是雾气的氧气罩。
男人违和的温柔声音将李文楼拉回现实:
“娘,说多少次了,你不用等我的。”
说着已坐到妇人的对面,妇人转头看了李文楼一眼,“这位是?”
江庭昀看向李文楼,“一起吃一点?”
李文楼摸了摸鼻子,将撕心的酸楚和铺天盖地的怀念按回腹中,微微笑道:
“你们慢用,我就不叨扰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江庭昀突然道:
“老先生不请自来,又匆匆告别,是否太过唐突?”
李文楼长呼了一口气,转身走到桌前,可是桌前只有两只凳子,两幅碗筷,显然没有为他这个不速之客准备。
“哦!”妇人轻拍了拍头,歉然一笑,连忙进房去找凳子碗筷。
吃完饭,妇人自去收拾,江庭昀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文楼,“说罢,先生一路尾随,有何目的?”
事已至此,李文楼也不再隐瞒,左右看了看,轻声道:
“你今夜最好不要出门。”
“呵!”男人轻笑,“先生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
“我只是不想见死不救。”
江庭昀冷冷看着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江庭昀从来不信命,也从不信江湖方士,我看先生不是心怀叵测之人,已给足了先生面子,速速离去,莫要再来纠缠!”
李文楼轻叹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转身出了小院,刚要离开,眼前黑影一闪,江庭昀已站在李文楼面前。
他犹豫再三,终于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
江庭昀转头瞥了一眼房中忙碌的身影,突然单膝跪地,“这玉龙渡鱼龙混杂,我不信任何一人,只是对先生却有一种特殊的信任之感,所以才放心带先生回家。
若我哪日有何不测,纵有万般无奈,为了心中信仰也死而无憾,只希望先生能对在下母亲照拂一二,感激不尽!”
李文楼眼睛微眯,将江庭昀扶起,“你的信仰是什么?”
江庭昀轻轻道:
“能说出来的,便不叫信仰。”
“好吧。”李文楼轻轻点头。
江庭昀一喜,“多谢先生了。”
“行了,出门前多陪陪你母亲吧,我就先回了。”
“好!”
……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李文楼暗暗问系统,“系统,有没有一种方法,让别人察觉不到我的气机?”
“目前还没有。”
“意料之中。”李文楼正在思索有没有别的办法,岂知怀中的黄铜色令牌竟嗡嗡嗡振动起来。
昨日李文楼发现三龙旗中执事着装除了令牌和面具不一样,其他的装束都如出一辙,于是脱下衣物的时候特意留了心眼带走了令牌。
这样就算衣物被人寻到,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执事,从而规避玉龙堂眼线的寻找。
而聪明反被聪明误,此时令牌嗡嗡振动,李文楼知道大事不妙,玉龙堂的人定然有某种方法,可以通过令牌找到执事之人。
只有把令牌扔掉了,李文楼正要随手丢掉令牌,脑中突然一阵剧痛,仿佛有一根银针在脑子里搅弄,痛彻心扉。
“这是怎么回事?”
“叮!系统分析,宿主中毒的概率为百分之九十八。”
李文楼后背冷汗涔涔,“我什么时候中的毒?毒源是什么?!”
“系统计算分析,毒源是宿主手中的黄铜色令牌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
李文楼脸色苍白,强忍着剧痛,“解药多半就在玉龙堂中,我早该想到,玉龙堂管理人员怎会如此松散,原来不是懒得管,是根本不用管,致死的毒比一切严格的纪律更让人死心塌地的听话。”
说着不敢耽搁,一路飞奔,往东城赶去,寻到昨日藏衣物之地,匆匆换了衣物,往玉龙堂赶来。
来到奢华的府邸前,李文楼发现一个个黑袍人和自己一般东倒西歪,往玉龙堂冲来。
门口早已有人拿了药丸盒子,来到门口的人,忙不迭的去拿盒中药丸,急急放入口中,呻吟一声,旋即恢复正常,匆匆入府而去。
李文楼依葫芦画瓢,急匆匆奔上前去,拿了一颗药丸塞入嘴中,入口一片甘甜,头疼立即止住。
头疼消弭殆尽,脑海中一片清明,李文楼顿时神清气爽,竟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走在府中长廊,看着前前后后一言不发默默行走的黑袍面具人,有银色的,更多的是和自己一样的黄铜色的。
“这令牌的震动,多半类似于一种召集令,来的人即可无事,不来的人只怕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