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动态变色捕捉”,李文楼悄咪咪转过树另一边来,大剌剌的看着陈子昂。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果然,陈子昂只不过是按捺不休心中的焦虑不安之情,想要虚晃一枪,看看是否真能诈出一个敌人来。
真实的敌人,比未知的黑暗让人安心许多。
然而此时李文楼与他相隔甚远,灵识已探查不到,又有如变色龙一般的赖皮之术,又怎能看得到就站在他面前的李文楼?
“哼!”李文楼不屑,“小样儿,还想诈你李爷爷。”
不再逗留,李文楼纵身一跃,跳上枝头,踏枝而回。
来到分别的地方,守夜人和房日兔早已在路旁等候,看到李文楼轻轻从树顶飘下,起身迎上前来。
“教主那边如何了?”
李文楼神色狡黠,“你们那边呢?”
守夜人道:
“我与房日兔一路向下游找寻,在离此处五里左右的地方,的确有一个破败的小码头!
只是我俩探查了一番,码头上既无人影,也没有任何线索。”
李文楼嘿然一笑,“你俩只顾着卿卿我我,能探查到个锤子!”
房日兔俏脸上红霞密布,低着头不说话。
守夜人神色郑重,“教主吩咐之事,属下岂敢懈怠?!”
李文楼摆了摆手,这棒槌连调侃的话都听不出来,还是说正事吧。
“本座往上游寻了半个时辰,发现江边密林中,陈子昂正在搬运数以万计的精钢弩箭。”
房日兔两人神色一变,“他拿那么多弩箭做甚么?”
李文楼抚着胡须,“众所周知,以弩箭的射程来看,二十米之内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所以这么多弩箭,本座猜测他是想要在离京城中使用。”
“那咱们……”
李文楼摇头,“不着急拆穿他,这样只掰得动陈子昂,对明天昊全无影响,我们的目标,是明天昊。一个陈子昂能折腾出多大的浪花?”
说着转身向城中走去,房日兔两人紧跟其后。
回到基地,李文楼调动更擅长追踪的人跟踪陈子昂和明天昊,并吩咐一定不能打草惊蛇,而后便回了顺天监。
走进师徒俩的院子中,白小菱已坐在他的摇椅上。
“去哪儿了?”
李文楼走到她跟前,“找朋友喝酒去了。”
黑袍罩身的白小菱站起身来,“早点休息吧。”
走到门边,她驻足停下,“记得这几日别让你的神龙教众行动,省得白白送命。”
李文楼一惊,“近期有什么大风波么?”
白小菱头也不回,“明日早朝你便知道了。”
李文楼撇了撇嘴,“我都一个月没上朝了,怎么明日要上?”
“南楚王要召见你。”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门前如雪的月光中。
院子正中,横木剑于膝前的江庭昀正在神游天外,李文楼叹了口气,“痴儿,痴儿!”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白小菱便来敲门,李文楼洗漱一番,而后跟随白小菱坐上奢华的马车,向着王宫驶去。
早朝开始,各部官员开始说一些琐碎的政事,李文楼正在数前方之人官袍上的云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父王,孩儿有事启奏。”
说话之人站于南楚王阶下的四人之中,又比百官高上一阶,正是那二王子姜文焕。
南楚王瞥了他一眼,“何事?”
“昨夜南城失火,儿臣已然查明原因。”
南楚王身子微倾,“哦,说来看看?”
姜文焕躬身道:
“昨夜失火,殃及南城三大坊市,连天的大火中,是一千三百五十二具焦臭的尸体,和数以万计的流离失所的平民百姓!”
昨夜南城失火之事除了外出的李文楼不知,只怕早已传遍全城,火神肆虐,绵延数里,映红了整个夜空。
而现在具体数据出来,仍是让众人大吃了一惊,这样巨大的火灾,恐怕也有数十年没发生过了,足以载入史册。
百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都在猜测此事的始作俑者。
南楚王清了清嗓子,场中寂静下来,他看向姜文焕道:
“焕儿可曾找到凶手?”
姜文焕谦逊一笑,“儿臣运气好,恰好寻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了真凶!”
说着看向殿外,“把人犯押上来!”
“哼!”一旁的姜文玺冷哼一声,“什么案子,竟绕过三司会审,直接搬到朝堂上来论是非,二弟此举是否太过唐突?!”
姜文焕神色一滞,正要反唇相讥,南楚王淡淡道:
“押犯人。”
随着太监的传呼,一个光头男人被押进殿来。
此人整张脸被炭火染得乌七八糟,但是那气质,和那凶戾的模样,李文楼又怎会认错——此人正是三江会十位大统领中的“戊”字大统领。
“以性格来看,这家伙还真不定能干出捅破天的事情来。”李文楼这般想着,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虽然他诬陷过江庭昀,也曾找过李文楼的麻烦,但那都是站在对立面做得事情,若是站在和他一样的角度,李文楼自忖也会这么做,甚至做得比他更狠。
正扼腕轻叹,姜文焕义正言辞的声音已响彻大殿:
“就是此人,三江会的‘戊’字大统领,以问柳寻欢而不得尽兴为由,实则乃是江湖仇杀,在南城的青花楼大打出手,更因杀红了眼扬言要将离京城中的青花帮一网打尽!
而后分派其手下在南城大范围的大开杀戒,放火打劫,最终形成了这冲天的灭世之火!”
“不应该啊。”李文楼眉头紧锁,“以我了解来看,此人当不是如此鲁莽且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怎的捅出如此大的窟窿来?!”
南楚王冷冷的看向“戊”字大统领,“可有此事?”
光头的“戊”字大统领眼神空洞的看向姜文焕,后者还以一个嫉恶如仇的眼神。
“戊”字大统领蠕懦着嘴唇,“我昨夜的确曾去过青花楼……”
“哗!”
一语激起千重浪,百官震动,交头接耳,激烈讨论起来。
“咳咳。”南楚王轻咳一声,压住交谈声,看向光头男人道:
“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