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军的声音越发低了：“去吧，把那个人的两条腿给废了。”

“这……”我愣了愣，望着手中的匕首，一时间两腿都开始发起抖来。

我手中的刀子“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大哥……我是真的下不了手，你能别逼我吗？”我发着抖看向彭军，极度的恐惧让我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王翰被剧痛折磨着，却没有晕过去，他在地上艰难地爬了一阵，对彭军说道：“这位爷，求你别杀我，我的老大是胡民，如果你杀了我，胡民是不会放过你的！”

“胡民？”彭军冷笑了一声：“你是胡民的人又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兄弟过不去，这是你自寻死路，何况刚才你已经惹怒我了，我不会让你很轻松地从这里离开的。”

“这位爷，我求您，您不要杀我！我承认我狗眼看人低，我不该得罪陈天，我求您饶过我！饶过我！我以后见了陈天绕着走还不行吗？”王翰看样子也是怕极了，终于开始求起饶来。

彭军却完全不看王翰，只转头看着我。

见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将落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再一次放到了我的手中：“如果你还把我当做你的兄弟，就别再松手了。”

我觉得自己简直都要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手上握着的匕首也仿佛随时要脱手掉下去一样。但彭军那句话我不敢忘，他这个人实在是太疯狂了，我不敢不听。

何况就算为了彭军和晓珊，我也应该听彭军的。

我已经把这对兄妹当做是自己的一家人了。

我咬着牙看着王翰，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却仍然没敢松手。

“陈天，我知道我之前对不起你，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你作对，求你别杀我！我就算打过你，也罪不至死吧？”王翰简直要急哭了，他这样子实在是惨得没眼看，两只手都基本被废了，现在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匍匐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爬着。

“求我干什么？求我有用吗？”我踢了他一下，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人都已经落到我们手上了，还大言不惭地要威胁我。你知道我大哥是什么身份吗？对他来说你根本就不值钱。要是你早点认清局面，早点向他求饶，事情还会变成这样吗？你当老子很想这么做吗？我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我也不会杀了你，但活罪是难免的！”

我不知道眼下这局面有没有可能挽回，只能尽力看看能不能保住王翰的命，他后半辈子残也好疯也好，都和我没关系了。

彭军看到我仍然站在原地，似乎不打算走过去，便直接上前，把王翰拎到了我的眼前。他抬起脚踩在王翰的肩膀上，抬头看着我道：“把他两条腿废了，要是你完好地留下他这条命，以后万一他还回来找你麻烦怎么办？放心，只要你下了这个手，我能保证帮你清场，一定让他不再打你麻烦，无毒不丈夫知道吗？”

“我不会找他麻烦了！这位爷，我求求您了！如果您让我活着回去，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我见了陈天也会绕着走的！”王翰惊恐地喊叫着。

我不会相信王翰，照他那个性，怎么可能会不找我报仇？

可是我从小到大，连一只鸡都没宰过，又怎么敢对人动刀子？我从小就胆子很小，有时候甚至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我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一时嘴快，把王翰和我过不去的事情告诉彭军了。

如果我当初什么都没说，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彭军看我一直在犹豫，还以为我只是担心这件事会被人发现，于是对我说道：“你不要担心，只要我们手脚麻利一点，就算留下他一条命，今后他也不敢再为难你了！”

听着彭军的话，我只觉得脑子里混沌极了，心口一直砰砰地跳，几乎要窒息得晕过去。

我感觉自己正处于崩溃的临界点：“王翰你说你是不是自己找的死？要是刚醒来那会你求饶，让彭军放过你，老子也不会这么为难啊！”

“快点。”彭军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见我仍然没动，便走上前来，硬是拉着我的手，将匕首往王翰的腿部刺去。

我看着我手中的刀“噗呲”一声没入王翰的小腿，下意识地挣开彭军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我第一次拿刀伤人。

王翰疼得大叫了起来，他干嚎了一会，挣扎着爬向我。我看着他爬过来，经过的地上留下了数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求求你了，你不要杀我……”

“你还求！”我慌忙躲开一步，心中腹诽着：“我全程想躲着你没看出来吗？你现在的命是我想保住就能保住的？我也不想背上人命啊！我难道不知道杀了人我就没法回头了吗？”

我不想变成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亡命之徒，即使会被人看得懦弱，也不想从此以后走上这条不归路。

忽然之间，我觉得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被吓晕了过去。

昏迷这段时间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我茫然四顾，却什么也看不见。我向前奔跑，又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正当我迷茫之际，忽然脚下悬空，失足从高处坠落了下去。

我吓得大叫了一声，那一刻我分不清梦与现实，还以为自己差点要死了。

“哥哥，哥哥！你醒过来了吗？”有人晃着我的肩膀，用轻而温柔的声音呼唤着我。

那是谁？我感觉这声音非常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双眼，只见晓珊正守在床前，见我醒来，便焦急地对我说道：“哥哥，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晓珊？”我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脑子仍然有些发晕，不知道为什么，我浑身都使不上劲：“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说什么胡话呀？”晓珊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这里是我们家里啊，今天上午大哥把你带回来的时候，还说你们喝了很多酒，你不胜酒力，所以喝醉了。怎么样，现在还头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