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吗?那算了,以后这侯府就是你的家了。之前将你带回来却疏忽了你,让你受到了责罚。等一会我去找父亲,让你以后就留在我的院中,这样就没有人欺负你了。”沈清虞安慰着他。
“小姐,这不太合适吧?”合欢看了看阿丞说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外男,留在闺中小姐的院里有些不太合规矩,哪怕自家小姐在平川的军营长大不顾忌这些,但在这临京中人多口杂,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虽然东凌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但是这件事却是依旧有些太过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之前在平川我在军营里和那些将士一起也没有人说什么呀?如果非要个理由的话,嗯……就让他在我映月苑做个护院吧?”
让一个傻子做护院?
合欢有些不敢相信沈清虞的话,又问了句:“小姐,你说什么?”
沈清虞嘟了嘟嘴有些不满的说,“在这临京中,什么都要守规矩,那我在自己的院子还不能肆意一点吗?每天绣花学礼仪的,我要烦死了。我不管,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我现在就去找我父亲。”
“合欢,你先把他带回院子里去,在给他找身衣服换上。”沈清虞看了看阿丞那沾了药渍的衣服,对合欢说完就去书房找父亲了。
最终定远侯还是经不住沈清虞的软磨硬泡,答应了她将阿丞留在她院里的要求,但是也规定阿丞只能住在离沈清虞闺房最远的那间屋子里。
沈清虞一回到映月苑,就看见阿丞有些坐立不安的站在院里,局促的低着头手指把玩着衣角,他看上去与这些人格格不入,有些单薄的背挺得笔直,但头却是低低的垂着,努力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合欢和听南以及院里其他的丫鬟都围着他站立,听南有些审视的看着他,那些丫鬟也在低声私语着什么。
沈清虞一迈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看到她进来,那些丫鬟立马噤了声,然后行礼后就散开了。阿丞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动了动脚想躲到沈清虞身后,避开刚刚那些围在他身边的灼热目光,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那刚迈出去一小步的脚收了回来,眼中的神情看上去更加不安了。
沈清虞遣散了听南和合欢,看着自己面前那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单薄男子那拘谨的样子,然后悄然一笑:“你不用那么紧张,在这小院里面没有那么多规矩。看你那害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会吃了你呢?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干涩且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不…你不是…坏人,我…我也不是…害怕,我就是…就是觉得…太虚幻了。”
说话的是阿丞。
他的声音语调虽然还是有些晦涩奇怪,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还有些结结巴巴,但是比起最开始时已经流畅的很多倍。
阿丞现在确实也觉得很是虚幻,就仿佛置身一个美妙的梦境之中。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只见过三次,但是每一次都是在救他于水火。
第一次时他只是这临京中最卑微的一个乞丐,那天他被人推入街道中,迎面而来的是马上要落在他身上的马蹄,如果策马的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必然早已经丧命于马蹄下,而她居然拼命的勒紧了缰绳,还很是愧疚的给与补偿……
第二次时他面对的抢夺他财物的街头恶霸,周围的人虽然可怜他,却也只是怜悯的观看这一切的发生。只有她向仙女一样从天而降,三两下就打跑了那些对他拳脚相加的人,还对他伸出手说要带他回家……
第三次时他触怒了定远侯府的夫人,在他百口莫辩,周围其他下人都冷眼旁观时,依旧是她拦住了那马上要降临的责罚,还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并告诉他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分毫……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虚幻了,虚幻到就像是一场触不可及的美梦。他害怕、他惶恐同时也期待着这个梦境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能他对沈清虞来说只不过是意见不平时救下的可怜虫,但对于阿丞来说,她沈清虞却是他那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的生活里唯一的光和温暖。
“虚幻什么?我既然救了你,那我就不会再丢下你的,我才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嘻嘻嘻。”沈清虞觉得阿丞有些傻气,不由得欢快的笑了起来。
听着沈清虞的笑声,阿丞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艰难的开口:“多谢小姐……不知道在这里我该做些什么呢?只要小姐吩咐,我一定万死不辞。”
“谁要你的命了?”沈清虞环顾了院子四周在心里不断思索着,然后目光落在墙角里的那些花盆,灵光一闪继续说:“看到墙角里的那些花草了吗?以后你就帮我照料那些花花草草吧,毕竟那些花盆那么重,合欢她们可都是搬不动的。”
唯一能搬动的就只有听南,不过听南一直醉心于练武,神经有些粗,不擅长照料花草。再加上平时还要陪着她外出保护她的安全,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照料这些花花草草。现在阿丞来到这里了,这个职务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了。
“奴才遵命。”阿丞颔首回答道。
“我之前就给你说过了,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也不用自称奴才。这些花草既然交给你了,你可就要好好照顾它们哟。”沈清虞笑着拍了拍阿丞的肩膀。
她笑起来的样子比之前还要多了几分灵动:一笑起来,脸颊上就浮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两个眼睛也弯成两道月牙,眼睛里的光芒也比之前更加的明亮生动,就仿佛揉碎了点点星光散落在眼睛里。
阿丞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有些呆呆傻傻的点了点头。